“你们都退下吧，但是事情就不用再议了，就按九月说的，都放了吧，就当是朕错了，让他们领些碎银子当作补偿。
“至于那海陵太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日后再说。”
听到虞秋筠这样说，几个大臣都瞪大了眼睛相互看了看，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样……好了？
还有补偿？
大臣们退出去的时候，不忘又看了两眼九月，只不过这次的情绪却是不同的，不是打量美色，而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等到大臣们从益光殿中走出来以后，就看到殿外的苏芳仪，似乎正巧往这边走来。
（在九月之前，后宫里位分最高的一个，详情请见第一百七十五章。）
苏芳仪看到人群中的御史大夫，难得地高兴了些，眼睛亮了亮，快步往那边走去。
她的嘴唇动了动，还不等那声“哥哥”喊出口，御史大夫和一众大臣们就跪了一地，向她请安道：
“微臣参见芳仪娘娘。”
苏芳仪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同胞哥哥跪在自己面前，亮晶晶的眼眸重新变得黯淡，好不容易拾起的一点少女喜悦就这样被冲淡成了“娘娘”的端庄。
“都起来吧。”苏芳仪淡淡地说道，“妾身是来见皇上的，正巧赶上几位大人离开。”
“没什么事情，微臣几人就不打扰娘娘了。”大家也知道苏芳仪是御史大夫的亲妹妹，估计就是想来和哥哥说说话的，也就识相地先离开了。
等到其他几人都离开以后，苏芳仪放下些架子，一边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拿过碗盏，一边笑着对御史大夫说道：
“哥，我听说你今天要进宫，特地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过门香，快趁热吃，咱们去那边……”
“娘娘！男女有别，身份有别，难免被人落下话柄，您请回吧。”还不等苏芳仪说完，御史大夫就打断了她，同时也浇凉了她的热情。
看到妹妹愣怔失落的表情，御史大夫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妹妹他从小疼到大，可入宫当了娘娘，别说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是父亲母亲见了，也得行礼、也得避嫌，这就是规矩：
“哎……家里一切都好，父亲很硬朗，母亲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差，就是总担心着你在宫里叫人欺负了去。
“舒儿，你是从小被宠大的，难免有些任性。可你也该知道，女人嫁了人、就不能再如此任性了，尤其你还是宫里的娘娘。
“以后别再打听娘家的事情了，人多嘴杂的，仔细被人寻了错处去。你是宫里的娘娘，背后又有我与父亲为你撑腰，只要没犯什么大错儿，后半生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舒儿，现在家里人最担心的就是你，从小哥哥就最疼你，希望你能幸福平安，好吗？听话！”
御史大夫看着自己“没长大”的小妹有些头疼，家里教的礼仪都是最上乘的，他也知道妹妹聪慧，都学得会，就怕她在家任性惯了，学了一身礼仪却不用，得罪了人。
然而，御史大夫这边软声相劝，希望苏芳仪能懂事些，那边的苏芳仪却不接受他的担忧，带着哭腔喊道：
“难道平安幸福就是让我这深宫中一辈子小心谨慎、争权夺势吗！幸福就是看着自己的家人跪在自己面前、喊‘娘娘万福金安’吗！
“家里从小就把我当成皇后培养，你们根本从始至终就是想把我送走！送进这宫里！”
御史大夫看着妹妹红了一圈的眼眶，被一向礼仪满分的妹妹吼得有些愣住。
可当他听到最后那句的时候，把他吓得抬了抬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捂住妹妹口无遮拦的嘴，却还是碍于身份、把手重新收了回来。
他们沈家的女儿中，的确出了不少皇后、贵妃，所以沈家的女儿都是照着皇后的样子养着的，外界也知道这回事儿，很出名。
可是外界再如何传得沸沸扬扬，“想要培养出皇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如何能从自己口中说出呢？
更何况这还是在这皇宫之中！
宫中到处都可能有皇上的眼线，这话若是真的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事情。
别说他们两个，他们家一个都别想跑掉！
御史大夫拽着苏芳仪，往别处走了几步，压着嗓子说道：
“你不要命了！你……”
还不等御史大夫把苏芳仪拽到远处训斥，他就看到妹妹的眼神越过了自己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
御史大夫惊恐地看着妹妹视线，立刻警觉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九月。
兄妹两人愣在原地和九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九月歪了歪脑袋，看起来懵懂又单纯。
“微臣参见婕妤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御史大夫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跪下行礼，还算没有彻底丢了脑子。
看到哥哥行礼，苏芳仪也很快回过神来，赶紧向九月行了个躬身礼，并说道：
“逸婕妤好。”
“起来吧。”九月说道，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娘娘。”御史大夫故作镇定地说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后背却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这下子好了，都不用等皇上的眼线将话传到他耳里，直接被坐在皇帝腿上的美人听了去，干脆利落地少了一道程序。
不过……
说不准逸婕妤并不懂这些呢？毕竟是刚从鲛人变来的。
又说不准婕妤压根儿没听见什么呢？
年轻的御史大夫微微抬头，看着九月精致的面容、干净的眼眸，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地这样想着。
正常情况之下，他是不会再多嘴下去的。
既然对方不问，那他就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才是聪明的做法。
可是……
看着眼前的人，他却莫名想要与她多说两句。
毕竟事情总要解决，如果九月不在意，那他问了也没什么关系。
如果对方听去了，且听懂了，那么早晚都得解决，若自己真的不说清楚就一走了之，他妹妹也在宫里，随时可能被问罪。
“婕妤刚刚……有听见什么吗？”御史大夫问道。
苏芳仪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哥，然后就听见九月说道：
“听见什么？”
“没事，家事而已，那微臣就……”
御史大夫松了一口气，刚想撤退，却又听见了恶魔的低语：
“你是指，你说：‘舒儿，你是从小被宠大的……’，她说：‘难道平安幸福就是……’这些吗？”
听见九月一字不差地将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全部复述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道了一句“完蛋”，汗如雨下。
娘娘兼职干的暗卫吧，这也太吓人了……
（小剧场：
御史大夫：这个妹妹太任性了，可能会害了全家！
秋秋：你妹妹不一定会，你比较有可能。
御史大夫：卒(???)
秋秋：敢偷看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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