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刚刚那俊小伙是谁，怎么来了又走？”，金贱凑上前来，好奇问着。
“守树一族。”
“额，原来是这一族啊，日月不同天，相逢就是缘嘛，日、月、缘三姓。”
金贱摇头晃脑说着，“他是哪一姓？”
“缘。”
“这个姓不错，不过比起我字仙世家来，还是差点意思。”
金贱说着，又是拿出那龟壳起来，“啪啪”捶个不停。
李初一见此，随口问道:“这龟壳还能化作墨色小人吗？”
“不行，估计我这祖宗闹脾气了，看来还是打轻了。”
“……”
金贱则又叹道:“哎，刚刚那啥火山族的，这都没赢完美人族，看来这赌字仙非同尘莫属了。”
李初一闻言，没多说什么。
只是从刚刚感知那道赌之韵味来看，又是有人开启最后一轮赌局了，而且是那赌乙。
眨眼间，就是接连十日过去。
在这期间，同尘一场赌局未起。
反而是那赌乙，每日一局，每局都赢。
一时间，关于那赌字仙尊位，再次难以预测起来。
且完美人族无相，会不会对那赌乙出手，也是让人难以琢磨。
“不会的。”
小院之中，李初一缓缓说着。
“那无相仙对赌乙出手，就是可以给同尘争取时间啊。”，金贱不解。
一旁，云成则是白着眼道:“金胖，我都看明白了。”
“这赌字仙之尊，就是一往无前，逢赌必赢之势。”
“那无相仙若针对赌乙，不就代表同尘怂了？这种货色怎么能成就赌字仙？”
“若真是这样，他后面那些赌局，怕是一局都赢不了。”
李初一点头，“说的没错，这就是那赌乙，为何毫不避讳，直接开启最后一轮赌的原因。”
“至于接下来，就看双方谁技高一筹了。”
竞争，是属于两位九成赌徒的。
但是，同样属于其他赌字修的，且这些生灵已然魔怔。
他们学着那火山族赌修，运不够，便积势，想凝一身赌势，看能不能冲击到更高赢率，再去参与最终争夺。
仙命大世界，陨落生灵越来越多了，哪怕是那些万族仙，修为不够的，亦是愈发忐忑，只盼着这场仙命之争，早早落下帷幕。
又是二十日后。
同尘依旧未开赌局，赌乙却是连胜三十局了。
这一日，又有人迎着漫天雨丝，寻李初一来了。
是林代玉，以及涟漪两口子。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李初一站在原地，蹙起眉头。
“李兄。”，林代玉却一见面，就是满眼泪花零碎，又是从前那般小女儿作态。
“咳咳。”，涟漪轻声咳了一嗓子。
这么久岁月过去，两人修为，已是合体大修士，他们本就是极阳、极阴之体，且曾被李初一送过菩提花。
有此修为，倒也正常。
“我刚回来时，寻过这娘娘腔一趟，没想到都成家了，子孙更是连绵不知多少世。”，金贱抠鼻讲着。
片刻后，几人就在屋檐下搭椅坐着。
“哎，还能不能见到顾西洲啊，老顾可是比姓李的顺眼多了。”，金贱叹了口气。
一旁，林代玉却是问道:“李兄，你怎么活过来的？当初我可是为你伤心好久。”
金贱瞅了一眼，“娘娘腔，这些事也是你问的？你这点浅薄修为，就别自寻烦恼了。”
而李初一，却是明显眸光沉寂一瞬。
轻声道:“不说这些。”
又是叙旧片刻，两人便是告辞离去。
金渐回头看了一眼，“姓李的，你这啥眼神儿？”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倦的。”
李初一抬头，看着天色渐晚，晚霞中雨雾朦胧。
“人困于世，鱼死于江海。”
“这世间，当真有自由吗？”
听到这话，金贱难得没有呛声。
“怎么说呢，我觉得‘自由’两个字是相对的。”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也是这时，源头之地方向，一股赌之韵味席卷诸天。
同尘，终是开启他第八十一场赌局，依旧赢了。
当日夜里。
李初一紧闭房门打坐，心思不能平静，外面雨势风势颇大，一片嘈杂纷扰。
“咚！”
“咚！”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起，显得极为急切匆忙。
接着，“咯吱”一声，木门直接大开，一阵冷风涌入，吹得李初一衣角发梢扬起。
而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道女子残魂。
哪怕是魂体，依旧眼底两道血痕留下，浑身支离破碎，显得极为触目惊心。
“李初一，我好惨啊，呜……”
那残魂哭诉着，居然是万岁姑娘。
“怎么回事？”
李初一试着帮其稳固残魂，却是根本没用，其如琉璃一般，正处在支离破碎边缘。
身旁，万岁姑娘停止哭音。
开口道:“我被果字修转嫁了一份‘因果债’。”
“所谓‘因果债’，就是他把这万年来，死去的所有生灵，他们的死债算我头上了……”
万岁姑娘又是忍不住抽泣着，“凭什么算我头上啊，我自从修仙命以来，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都那么怂了，又不敢害别人命……”
“结果我啥事没干，一个人没杀。”
“如今这万年来死的所有生灵，居然要我背锅。”
“没天理啊，呜呜…”
“我不活了，呜呜…”
听到这番话，李初一本是想安慰几句。
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好像本来就活不成了。”
万岁一愣，嚎啕大哭的更厉害了。
过了小会儿，她才是抽泣着，渐渐安静下来。
“因果债，这仙命之术挺霸道啊。”，李初一眸子凝着，晦涩不清。
万岁则补充道:“还有一道‘现世报’，也很厉害。”
“因果债，背死人死债。”
“现世报，承受活人报应。”
李初一点了点头，“你会吗？”
“不会。”，万岁耿直答着。
“……”
小屋中，气氛沉默一瞬。
而后才听着万岁小声说着:“我性子那么怂，修仙命都是个意外，你也知道的，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把自己藏起来，让谁也找不到。”
她神情渐渐带着丝落寞，“像我这种，不敢和人争，不敢和人抢，本就不适合修行残酷仙命的。”
“结果……，还是被找到了……”
她话音落下，便是见喇叭花突然出现，还有红袄儿心甲。
而万岁，已经残魂化作漫天光雨，在这个冷雨夜中，消散殆尽。
李初一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最终，指间又是出现一枚橙黄枫叶。
他那本《李氏春秋》，又添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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