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缠月，群山万壑模糊难辨。
夜风猛烈，吹得野草随风起伏，摇曳不止。
小破庙外，少年云中人看着那化作齑粉的和尚木雕，目瞪口呆。
忙道:“前辈，您们就这样走了？”
“我这好不容易挖出来的，还没弄清到底是个啥呢？”
另一边，小个儿错甲也是笑道:“中甲大人，你这确实是欺负小孩子了。”
李初一则是目光幽深，又朝着这斑驳小庙看了一眼。
轻声道:“这庙，是果字仙留下的。”
“应该是很久以前，他在山间隐居过一段时日。”
“刚刚那和尚木雕，应该就是他雕刻的自己。”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瞬间收起那副随意神色。
“果字仙，是一个和尚？”，喇叭花赌甲惊呼，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绝美异瞳女子果甲，则是若有所思模样。
“佛门，极重因果，认为世间往复，皆是由一段段因果交织而成，所以一个果字仙，是一名年轻佛仙，挺正常的。”
这时，少年云中人，却是哇哇大叫起来，满眼心痛。
“前辈，果字仙木雕，你给我弄没了。”
“我若把这东西带回云氏，我在族谱上的名字，绝对能排我爹前面去。”
听到这话，李初一默默取出一枚配种丹，是他回到仙命大世界这段日子，随意炼制的一些。
“这个给你，好东西，但得慎用。”
“用好了，有大奇效。”
这时，假甲却是疑惑道:“中甲大人，果字仙木雕，怎会化作粉末，这算什么道理？”
李初一没有回答，而是回忆起了，看到的果字仙的那双眼睛，是那般无力，以及绝望。
他有种感觉，果字仙那些话。
并不是单单给他说的，而是给所有仙命之修，甚至世间一切生灵。
下一瞬，十三窃命者化作流光，就此不见踪迹。
只剩小破庙外，少年云中人捏着颗配种丹，他在想，要不要舔一口试试。
只是一个寒颤，连忙让他收回思绪。
“可怕！”，他嘀咕一声，将丹药认真收好。
然后又是提着锄头，回到破庙，对着一处墙角开挖起来。
转眼间，已是夜半三更。
天空乌云蔽月，漆黑一片。
小破庙中，一盏幽暗灯光晃动着，云中人已是不知不觉间，把眼前能看见的地方，都犁地十尺。
此刻，他正抱着块残破石碑，只有大腿高，上面泥土斑驳，似历经岁月沧桑。
“哈哈，终于又是让我挖出好东西了。”
云中人咯咯笑个不停，然后对着石碑不停打量。
上面有刻着一些字迹，像是有人在呓语，随手刻下的。
‘什么轮回、时间有诡，对我等而言，不算什么的。’
‘真正的绝望，总是在一片光明的最后，不经意间就出现了。’
‘如无尽的黑暗沼泽，我等深陷其中。’
‘生命的火焰，在绝望中渐渐熄灭，四周一片黑暗，令人窒息……’
少年云中人望着这些字迹，满脸疑惑，单独每个字都能理解，可是合在一起，就看不太懂了。
“啥啊这是！”
他嘀咕一句，然后就是看到那些字迹，渐渐模糊下去，连着那块石碑，化作粉末，再不可寻。
云中人愣愣望着这一幕，失落垂下头去。
“完了，族谱名字在我爹前面的机会，彻底没了！”
……
命界，源头之地。
靠近无尽的大海的一处山脉。
时逢雨季，天地间朦朦胧胧，像升腾起一缕缕轻烟。
李初一带着众窃命者，在这里随意起了些屋舍。
此刻，他站在屋檐下，观雨滴如珠帘滚落。
而下一瞬，就是猛地回头。
见屋里空无一人，一切陈设正常，才是长长松了口气。
李初一如今，已经有些魔怔，他总觉得，无形中有‘第三个人’，这种感觉，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绕着他，让他难以静心。
“中甲大人，您又怎么了？”
白发童子戏甲从旁边一栋屋子走出，见这般，忙出声关切问道。
“没事。”，李初一缓缓摇头。
说罢，他看向戏甲，其眼神诚挚，带着种少年人的赤子之心，哪怕修戏字仙命，却是从不轻戏以仙命之力，窥探别人命运。
李初一眼中渐渐迷茫，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与后仙命时代的疯癫戏甲重合在一起。
也是这时，却是一声大喝，自又一栋屋子中传来。
“哈哈，七成赌徒，我七成赌徒了。”
然后就见喇叭花赌甲，从一旁房屋中冲入烟雨中，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李初一默默看着。
这喇叭花确实像是为赌而生，因赌字仙命晋升而滋生的赌徒之心，似对他影响不大。
不过，他依旧不是晋升更快的。
最快的，是后仙命时代一名工夫一族的少年，短短几十年，就是以凡躯，成就九成赌徒。
“中甲大人，没想到你也只是七成赌徒啊。”，喇叭花赌甲语气嘚瑟。
不过依旧，对李初一保持敬畏，毕竟他们始终记得，其可是能在一众大能之间占据主位的男人。
李初一却是没搭理他，只是深吸口气。
这破花，已经是七成赌徒了，而他与天赌命时，是九成赌徒。
一瞬间，一种迫切感，自李初一身上升起。
“走，我等现在离开仙命大世界。”，他冷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其他所有窃命者，都是从各自屋内走出，站在淌水屋檐下，望了过来。
“中甲大人，现在吗？”，错甲姑娘有些睡眼惺忪问道。
李初一点头，眼中愈发坚定。
“对，如今仙命大世界没有仙命，继续待在这里干嘛？”
错甲则道:“可是，马上我们就要去吃喜酒了啊，这可是一位古今仙操办的诶，我挺想去的。”
“不用去了，先离开再说。”
见李初一不像是开玩笑，其他窃命者面面相觑之后，也是同意。
而李初一却是低着头，然后俯身，从屋檐下抓了把未被雨水打湿的泥土。
“诸位，离开吧！”
顷刻间，此地再无他们身影。
而命界人族几位古今仙，还有无相大黑天，也是同一时间抬头望去。
“这中甲道友，真是一点面子不给。”，海神仙站在无尽大海上，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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