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
莫尔的鼻尖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还伴随着片刻的刺痛，莫尔伸手擦去鼻梁上的露水，浑浊的露珠在他的指尖滚动。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明明没有乌云，密密麻麻的雨点却顺着天空往下落。
“下雨了？”
“不是。”
艾泽尼斯摊开手掌接住一滴雨露，雨露和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并没有溅起水花，而是像雪一般在掌心融化了。
这里是沙漠向北二十英里的大沙地，由大片沙漠、荒地和小面积沼泽地组成的错杂地形，距离龙结晶之地还有超过一个月的脚程，必须借助其他办法及早抵达龙结晶之地才行。
虽然脚下的地面动荡不安，喷气的沼泽也已经开始向外翻涌出沼气，墨绿色的不明气体蔓延至脚踝，好像漂浮在半空，但上方的空气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至少暂时是的。
艾泽尼斯往掌心呼出一口气，冷风将飘零的“雨露”吹散，这些浑浊不堪的东西隐约散发出淡淡的硫磺气味儿，掉落在皮肤上就会引起刺痛。
“这些不止是雨......还有火山灰。”
火山喷发造成有毒气体的大泄漏会在一定范围内强降酸雨，同时沉积在上空的火山灰会随之飘落，并且遮蔽阳光让气温持续下降。
同时源源不断的地震波也会潜移默化改变环境，沼泽地带的活跃同样也是受到了地震波的影响。
“这里很快会变得暗无天日。在驻扎之前先喝点酒吧，夜晚会出乎意料的寒冷。”
泽塔解开肩带，将背包里的酒壶全都拿了出来，此时一星半点的白色灰尘恰巧落在他的肩头：“这鬼地方还能下雪，真是奇了怪了。”
“物极必反啊泽塔，炎王龙的苏醒让许多地方都变成了炼狱，要是我们不加快脚步，奥鑫绝对撑不到见到我们的那天。”
“前面有动静。”
莫尔从泽塔手中接过酒壶，刚刚拧开盖子，一阵异样的响动便让他瞬间停止了动作，泽塔眼疾手快往灌木丛里掷出飞刀，却只有凉风在拨动草丛沙沙作响。
“是风？”
“才不是。”
泽塔靠过去拨开草丛，发现草丛中居然藏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绕行兔，自己的飞刀不偏不倚扎进它的左腿。
“想不到只有一条胳膊也能丢得这么准呐!蛮不赖的嘛泽塔。”
“不......”
泽塔从绕行兔身上拔掉自己的飞刀，又伸手将它从地上捞了起来，在绕行兔尸体离开地面的时候，尸体的后背居然和地面拉出“粘稠而密集的红色丝带”，这些事已经凝固的血浆，气味微微有些苦涩酸臭，是从绕行兔的后背伤口流出来的。
“尸体很僵硬，而且一点血色也没有，它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在我之前就已经有人杀死它了。”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做的？”
艾泽尼斯也往前凑了凑，泽塔放下绕行兔，双手在干燥的地面上摩擦，很快就在薄薄的一层土坯底下找到了一枚用草笼编制起来的简易陷阱。
“唔......”
“很显然有人在这里布置陷阱想要抓到一些小型猎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猎物上钩之后迟迟没有来取，随意这只绕行兔才会被困在陷阱里流血致死。”
“那不重要。”
莫尔插话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得赶紧扎营。”
艾泽尼斯点头表示认同，泽塔虽然感到好奇，泽塔也只能暂时忘掉绕行兔的事，在一块有红岩遮蔽的地势较高的岩盘上立下木杆。岩盘受到酸雨的侵蚀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睡起来应该不会舒服，但是白天的气温没有让岩盘累计多少热度，所以睡起来不会感觉到燥热。
“就是这儿了。”
莫尔刚一放下背包，就累得瘫坐在原地大口往嘴里灌酒，针果酒浓烈的香气立刻吸引来大批搬运蚁，它们围绕着从莫尔嘴角淌下的琼浆打转，数量越积越多。
“好久没看见这些家伙了......”
莫尔拾起其中一只仔细打量起来：“这些搬运蚁都找不到食物，恐怕附近可食用的植物都被酸雨给腐蚀殆尽了吧。”
“别说它们了，我们也一样。”
泽塔丢下沉重的猎具，在身上仔仔细细摸索了一番，却只找到一点吃剩的饼干渣和半截已经发霉的猪肉肠。
“我去找找看吧。”
艾泽尼斯搭好帐篷，在裤腿上蹭了蹭手上的灰尘：“我的装备比较轻。”
“别傻了......以你的身体状况，要是半路遇到什么危险根本逃不了，你就留在营地，找食物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说着，莫尔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艾泽尼斯的肩膀，随即往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莫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艾泽尼斯躲进帐篷打磨自己的猎刀，刚磨到一半，泽塔突然拉开帐篷挤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吗？”
艾泽尼斯抬着眼皮看向他，泽塔没有说话，而是将怀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酒壶递到艾泽尼斯手上。
艾泽尼斯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谢谢......明明天气不热，我身体里的水分却蒸发得特别快。”
泽塔点了点头，他一直盯着艾泽尼斯残破不堪的身体，突然发问到：“身体没办法排汗是种什么感觉？”
艾泽尼斯愣了一下，但随即说到：“你不如告诉我少了一条手臂是什么感觉。”
“......”
“别当真了，泽塔，我们都有各自的缺陷，也许我俩的脸都没有办法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我也不是靠着愤世嫉俗活到今天的，所以不要顾忌太多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和莫尔......”
“谈过。”
艾泽尼斯的剖刀擦过砥石粗糙的表面，火花溅起橙红色的火光。
“事实上，当年我之所以前往冰原完全就是因为莫尔的缘故，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结识奥鑫罢了。”
“所以你不介意奥鑫拉拢泽塔对吗？你不恨他。”
“完全不介意，这是奥鑫的选择，从前的那个莫尔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淡化了。你看现在，我们仍然可以合作，有莫尔来帮奥鑫的忙，我也能放心一点。至于你说的恨，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不过我要是早一点知道他成为了公会骑士的话，或许就不会去找他了，再往早了说，要是没在古龙研究所相遇，我也不会进入公会......”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那些遗憾都只会跟我这满身的伤疤一起鞭挞我的生活，而那也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之一。”
“那你呢，泽塔？”
艾泽尼斯突然停下了动作，转头面向泽塔：“你的遗憾是什么？”
“我......”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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