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安点点头：“是，你死了。你不知道？”
鬼魂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就死了呢？我还不想死，我一点也不想死啊。呜呜呜，我的作品还没有画完，我不想死。”
江芷安和江裕森对视一眼，江裕森上前问话：“我叫江裕森，你既然认得我，那你信我吗？”
鬼魂脸上挂着血泪，表情带着懵懂。
他明明二十六七了，但这个时候看起来却像十几岁，带着跟年龄不符合的稚气。
“我信你，我说了，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你还知道你怎么死的吗？”
鬼魂抽抽嗒嗒开口：“我叫苏广轩。”
“苏文泽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堂兄啊。”
“你真想不起来，你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死了，呜呜呜，我还没有画完我想画的。”
“你想画什么？”
苏广轩脸似乎又红了：“一个心爱的姑娘。”
“那你住哪？”
“我想想。”他似乎想得还有些费力，过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我忘了。”
众人绝倒。
江声小声开口：“这位叔叔的脑子，是不是那个了呀？”
“他的意识有没有全回来？”
“按理说，应该回来了。我觉得，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潜意识不愿意回想。”
“三哥，我们再回画展去看看，也许他能想起来。”
苏广轩有些茫然：“什么画展？”
“你堂兄苏文泽的画展。”
“我堂兄要办画展了？他不是说，要替我办画展吗？”苏广轩很困惑。
江芷安正好拍了视频，打开手机给他看：“你看，这就是你堂兄的画展，今天是试展出，下周一，他就会邀请媒体，对全部人开放。”
江芷安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苏广轩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苏文泽，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苏广轩就不愿意开口了。
他腾地站起来，正要离开，江芷安叫住了他：“你去哪？”
“我要去他的梦里，把他吓个半死。”
江芷安摇了摇头：“如果他是能被亏心事吓倒的人，他应该就不会做亏心事了。”
苏广轩似乎也想通了，颓然地坐下来。
“他把我的作品都偷走了，我也无所谓。可是，这张不行！”
江芷安拍了一个女孩的画像。
这个画像有点奇怪，女孩的脸分成了两半，一半似乎是带着绘画者满满扬表意画的，另一半，却像是只是完成任务而完成，力求相似与工整。
当时江芷安就是觉得不对，所以特意拍了下来。
“你怎么证明这些画像是他偷的你的？”
“不能。因为大部分作品我都让他直接拿走了，除了晶晶这张相片。”
那个女孩叫晶晶，苏广轩暗恋她很久了。
他穷，一直没成名，可是他也不想回去。
回到小镇，他的理想无处安放。
回到小镇，他除了教孩子们画画，结婚生子，好像没别的出路。
他偏科厉害，念书也不行，十年前，他就来投奔过堂哥苏文泽，后来他又回去了，五年前重新返回帝都，他决定了，就算饿死，他也要死在帝都，没有闯出一点名堂，他绝不回去。
夏天来了，他住的房子没有空调，风扇吹着，也是热的不行。
他就去图书馆蹭空调，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遇到了晶晶。
晶晶很喜欢阅读，一周有几次都泡在图书馆，看大量大量的书。
她背着笔记本，有时候会安静地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她侧头看风景的时候，尤其的柔美。
他偷偷看她，在本子上画了她的好多画像。
侧着看窗外的，垂眸看书的，在书架前认真挑书的，还有看到喜欢的情节时，唇角露出的笑容都那样美好。
他手心都是汗，很想认识她。
可是，他没钱，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有一天，她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她跟朋友一起来的，朋友叫她晶晶。
那天，她突然回头来，而他默默跟在身后，正一直看着她的身影，像往常一样。
他怕她回头，又怕她不回头。
她回头，看到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呢？
她不回头，他就可以一直一直看着她，直到她上车消失不见，他才会收回视线。
可是那天，她回头了。
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措手不及，手心都是汗，身子僵硬，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她会不会过来，骂他是变态。
吧嗒，手上的本子也掉落下来。
她突然朝他一笑，这是什么样的笑呢，让他幸福得就算马上死掉，他也无怨的笑。
他下意识也回了她一个笑容，然后看到她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本子，没有翻开看，而是递给他。
“你好，你的本子掉了。”
她又笑了，她好可爱，一双眼睛里是笑意，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他木讷又笨拙地接过来，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谢谢。
她说：“不客气。”然后小跑至朋友身边，挽着朋友的手走了。
后来的几天，苏广轩都没在图书馆见到她。
他想，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以后不来了吗？
他除了知道她叫晶晶，其他一无所知。
苏广轩之后，开始画晶晶的画像，不知道废了多少稿纸，都不满意。
他以前的作品，也是随意扔在地下室。
这一次，他过来其实是没有跟苏文泽联系的，因为他也看到了苏文泽的不如意。
他想，苏文泽都留在帝都五年了，还这样狼狈，他应该不想自己的狼狈被别人看见，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堂弟。
谁料到，苏文泽却找过来了。
看到地上的那些苏广轩扔掉的画纸，苏文泽的眼睛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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