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怎么看孩子的，这么小的孩子就直接让他来河边，也不看着点，真是吓死人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他上哪哭去！”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手愤愤道。
“算了，你也别这么说，他一个当父母的肯定也不想的。”站在他一旁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走吧，净耽误事。”
“这人不是裴家大郎吗？怎么成了这德行，病恹恹的。”看到曾经风光无限过着好日子的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让人不禁唏嘘。
“我呸，克妻玩意儿。”一个女人啐了一口。
“现在他也没法子出去做工，怕是不成了，只是可怜这孩子了。”
“怎么不能出去做工？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
“你是不知道，他从前不就是会读点书吗？现在被书院赶出来，谁还敢收他？”
“要我说，他们家二郎当初闹着要分家真是分得好，谁摊上这么个不上进的穷亲戚都倒霉！”
“分家？”
“是啊，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了，毕竟不关己事，看了热闹没闹出人命就算了。
“哇————呜呜呜————爹爹...”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通红。
“先带孩子回去吧，天冷别生病了。”李心荷爬起身打算回了。
那人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嘴唇发紫，说话时忍不住颤抖。
“多谢姑娘救我渊儿一命，天气寒冷恐生病，我家就在附近，您跟我一同回去换身衣裳吧。”
李心荷想了想，就这样走回去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眼神，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咋的了，好歹她也是老板娘，被人看到终究是不好的。
这里离客栈也远，要是就这样走回去怕是真的要生病，到时候更耽误事，先去换身衣服也好。
“那你这梨...”李心荷瞧了放在一边的梨一眼，怕到时候没人看着被顺走了。
“无碍，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拿的。”男人对她感激一笑，示意她跟自己走。
她点了点头跟在两人身后。
那孩子也不哭了，被男人抱在身上好像反应过来是她救了自己。
回过头大大的眸子看着李心荷，张了张嘴似是在想些什么。
李心荷也回看过去，只见那小童朝天辫松散歪在一边，头靠在男子的身上。
额头的平刘海贴在圆脸上，看她的眼神似有欣喜，大着胆子小声地在他父亲耳边说了什么，被哧了一句，又嘟嘟嘴，委屈极了，眸子垂了下来。
男子说得不错，确实离得近，没走多久就到了，入目眼帘的是一间黄土小房，旁边有个稻草简易搭造的厨房。
走进去昏沉灰败好在收拾得干净，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有一个还是缺了口的。
就这样简单的几个老旧家具，他把孩子放下，给李心荷倒了一杯茶，把椅子拖出。
李心荷刚坐上去就感觉这椅子摇摇欲坠，她起身不敢再坐。
站在那跟小童大眼瞪小眼。
男子已经去里屋拿东西，再出来时多了一套女人的衣服，绛紫色的，袖口上还绣了几朵蔷薇，保存的很好，很是好看。
“这是我妻子的衣服，如今她已经不在了，这衣服是干净的，还希望姑娘你不要介意。”男人说完似是陷入回忆当中。
李心荷点了点头，刚刚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话。
她去里面的屋子靠在门上把湿衣服换了。
再出来时男人不在，那孩子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裹着个小被子，乖巧地坐在一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姐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李心荷想了想笑着回答：“应该没有吧。”
“喔！”他不再看她，懊恼地垂着头，似是在想些什么，可又想不太明白，眸子里盛满疑惑。
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李心荷转过身，那男人看到她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道：“姑娘喝点姜汤吧，去去寒。”
“嗯。”李心荷也不跟他客气，试了下温度刚好能入口，一口气喝完辛辣的热茶流过喉咙，整个身子暖了许多。
“多谢！”
男人摇了摇头：“无妨，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姑娘住哪，到时我送你回去吧。”李心荷看了看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雨点溅到土地上混合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刚下雨才有。
说完他整个人弯着腰，剧烈咳嗽了起来，用帕子捂着嘴咳得像是要晕过去。
看起来比她一个女人还要消瘦。
“爹爹，你怎么了？！”小小的手掌不时地拍拍男人的后背，试图给他顺顺气，让他能舒服点。
见他没有好转急得要掉眼泪，小脸蛋没一会就满是泪水。
“我去找个郎中来看看吧。”李心荷站起身就要去医馆。
“不必了，我这老毛病了。”男人艰难的起身说道。
想起刚刚围观的人说的话，她大概也能拼凑出些东西，看这破败的屋子，想必他们现在连温饱都难解决，又没有活做，这样下去除了等死还能干嘛。
她的客栈刚好在招人，只是......
不知道他从前经历了什么那些人才会那么说，她有些犹疑不定，怕惹来什么祸事，可看着那小童哭红了的眼，她还是心软了。
人的好坏自己去感受，无需道听途说。
“我在城南开了个客栈，你愿意去做活吗？”李心荷试探地开口问道。
看他像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李心荷不禁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的不好冒犯到他了。
“就是在厨房打杂，会比较辛苦，包一日三餐，你带着孩子去吃也是可以的。”
（.........）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她向来说话直接。
“我可以先预支工资给你，带你去医馆看看，你这样下去总归是不行的。”
男人像是定住一般。
“爹爹？？？”小童摇了摇男人的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实在是多谢姑娘了，大恩大德，裴某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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