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男生的声音而在男生说话的内容上了。
心中的心疼变成了心疼也好笑——他这个年纪在他们人类中算年纪很大了，但在族群中说不定还是小小的一只，现在使出的这些手段，简直幼稚到一种可爱的地步了。
然而即便心疼——顾言也不可能会放走这条鲛人，且不说他离开再次回来时一定是取他狗命，现在海水污染那么严重，他这么娇贵的人就应该待在自己为他打造的海洋城堡中。
不过他的“海洋城堡”需要重建一下——毕竟现在已经建造好的设施显然与他现在的想法背道而驰。
也只能委屈鲛人在他家待一会儿了。已经安排好了，顾言选择性忽略鲛人那句“你把我还到海里去吧~我会回来看你的~”只盯着前半句:“好啊，我带你回我家。”
路辞书:“？？？”怎么没按照他说的做呢？路辞书抬眼去看男人的眼睛——被他蛊惑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双目无神，只要他看一眼他的眼神，就能知道这人有没有被他蛊惑了——
但种族天赋告诉他，只要人鱼愿意蛊惑一个人那么是一定会成功的，只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改变蛊惑人的时长而已。
然而路辞书去看顾言的眼睛——他的眼中一片清明。
路辞书:“……”他先失言片刻，但下一瞬又觉得奇怪——没蛊惑到人这个人还这么好说话？
他狐疑的抬眼去看那个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手套的男人，然而只能看到他唇边勾着一个漂亮的弧度，带着手套的手搭在水箱的边上，正微微偏着头看着他。
和之前骂别人的样子简直一点都不搭边！路辞书幽幽的看向他:“你不怕我撕了你的手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言从他微微张开的唇中看到他用绯红的舌略过了他锋利雪白的牙齿。
鲛人能讲话甚至还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顾言此刻有点高兴——他先前是一点不关心这些的，只想研究人鱼到底有什么不同以及他们的血肉有什么功效，现在……
一点没这么个想法了。
顾言手搭在水箱边，听见这句话也没什么大反应，他好整以暇的站直身体，挑了挑眉，肯定道:
“你不会。”
的确是这样——首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路辞书是条人鱼，但是……他看他的手，怎么也像不出自己这双手是怎么扑杀猎物的，其次……他现在是在这个男人的地盘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把这男的手撕了他的手还能长回去，可是他就不一定了……
他被这个人买走了，以后真是生死由他了，做这种事显然讨不着好，路辞书没那么蠢，他当然不会做那种事。
因此，尽管男人笃定带笑的样子很令路辞书讨厌，他也只能憋着了。
路辞书不理他，那个人也不生气，转身走了。
谈不上是失望还是开心——比较没人陪着就自己一个人待在连身体都舒展不开的空间很难受很寂寞，但有人陪的话这个人不怀好意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
路辞书自己玩水——先前那个研究所打的药还在发挥着作用，路辞书的手很无力，举不起来，此刻，他只能伸出修长的手拨弄拨弄水权当自己在愉快的玩耍了。
水箱放置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先前那个男人的地盘了，因为周围很安静。原本之前路辞书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的，现在他也感觉不到了，只能听到清凌凌的水声。
路辞书无精打采的动手指——这种环境他怎么开心得起来？又挤！又给他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他的错觉。
“哗啦啦啦……”
在细微的流水声中，路辞书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即便只听过一次，但对于感官敏锐的鲛人来说记住却不是问题。
路辞书知道——走来的这个人是先前那个男人。
他回来做什么？把自己搬到实验室的囚禁场？还是给自己喂东西吃？他的确很饿了……但应该不是喂他吃东西吧？他记得之前的研究所喂他吃东西的时候都是直接用机器吊着丢进水里的——就跟喂猪吃饭一样。
现在这个情况和之前显然不一样，那是要做什么？……抽血？！路辞书想到一种可能，他脸色有点难看了——倒不是怕疼，可是有人做出枉顾他人的意愿带走了属于他人的东西还伤害他的话估计很难有人不讨厌。
路辞书虽然没有双腿，但是他的确是有清晰认知的“人”，他也讨厌、甚至说得上恨这种事情。
然而作为被逮捕的东西，他显然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没一会儿，那个男人就踱着步子到了水箱边。
路辞书:“滚。”语气极其恶劣。
然而顾言还是笑着，甚至没把他威胁的眼神放在眼中一般，微微压下身体——他的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水箱之上了。
顾言晃了晃手中的针管:“你身上不是打了药么？这个是加快循环让你快点排除那种药物的。”
因为姿势问题，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路辞书尾巴是上漂亮的似乎是红宝石一般耀眼夺目的鳞片——顾言现在才发现这些东西的美——他先前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买下鲛人还是因为他实在特殊且是全世界仅剩的一个实在很有研究价值……
现在——看着面前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的鲛人，顾言心中头一次升起庆幸的情绪——还好当初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他不要那么沉迷与研究时他都没听，不然他一定不会斥巨资花钱买鲛人，也就不会遇见他了。
这就是坚持的意义吧。顾言想着，他看向路辞书，注意到路辞书眼里的戒备厌恶，又心疼了:
“我不骗你，真的是解之前的药效的药，没有副作用，最多只是打针的时候有一点疼而已。”
从来不屑撒谎的顾言撒谎道:“不要这么想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路辞书不置可否，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顾言主动道:“我可以给自己打一针给你看看，真没别的作用。”
换个人，听到别人这么说没准就眼含热泪的说“不用了，我相信你！”到了路辞书这里，他仿佛拿了恶毒男配剧本的炮灰。
路辞书躺在水中，慢条斯理的甩了甩尾巴，悠悠道:“好啊~”如果不看他所处的环境，只听他那回答人的语气，估计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正在他的领域中，身居高位居高临下的高傲回答身下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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