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成人礼，向来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也就哥哥傻傻的，还祝他生日快乐。
风渊唇角溢出一抹笑，眼睛却红红的。
其实，在风渊十八岁生日那天，楼夕走后不久，几位长老就登门造访了。
他们说已经选好了神的伴侣，今晚带过来。
风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但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伸手拿起一张画纸，纸上画着一个红衣长发女鬼，他记得这是十二岁时，某天的晚上，他让楼夕给他画的。
楼夕明明很害怕，但还是给他画了，而他居然还趁楼夕专心画画时，突然将灯关了，吓唬他。
“那时候哥哥都快被吓哭了。”
想到那时情景，风渊又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停不下来，连眼角都湿润了。
这一天，风渊将楼夕给他画的每一张怪物，都仔细看了一遍，连带着那时候的点点滴滴，都重温了一遍。
他将那些画全部整齐收好，来到花园，就看到了长椅上放着的花、蛋糕，还有落日啊。
“今天没有太阳，还以为看不到落日了呢。”他自语一句，坐在了长椅上。
将楼夕的画举起来，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那画盖在了自己脸上，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哥哥，颜料的味道好难闻哦。”
“都十二月了，怎么还不下雪，都不能再把雪塞进哥哥衣领里了……”
他一句一句的自语着，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说到最后，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小渊真的很舍不得哥哥啊。”
其实就算没有楼夕，他也不可能如那些老家伙的意，他是人，不是成全他们野心的工具。
但是，如果没有哥哥，他会反抗，就算毁了无风谷，和他们同归于尽，他也不在乎。
“什么信徒。”他冷笑一声，“一群毫无独立认知能力的，吸血鬼傀儡罢了。”
但现在，不行，会连累哥哥。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哥哥是那些老家伙处心积虑安排的一步棋。
早在八岁那年，他们就察觉到了自己的逆反心，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单纯到犯傻的朋友。
那自己真的是输的彻彻底底，且心甘情愿……
傍晚时分，那几个老家伙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上前，跪在风渊脚边，仰起头，乖巧的看向他。
“如果我说不呢？”风渊语气冷冷道。
几位长老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位蒋老，往前走了一步。
“那我们将用您的血，造出下一位神，您现在的创造游戏能力，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请为您的信徒们考虑吧。”他的声音苍老的有些令人心生同情，语气里满是恰到好处的劝导恳求。
说完，蒋老带头跪了下来，身后几位也跟着跪了下来，附和一声“请为您的信徒们考虑。”
原来如此。
如果神不愿意配合，他们就，强行将他的血，替换给一个新的生命。
要是此时哥哥在这里，大概会骂一句“狗屁”吧。
想到这，风渊笑了笑，然后说“那就换血吧。”
——
“这换血，是要抽干他身上所有的血，一轮轮的给被选中的，血统良好的新生徒换上，换的轮次越多，造出的神，能力就越强。”村长说到这，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当时也在。
风渊很平静，完全没有挣扎，他问风渊在想什么。
风渊说“哥哥送的蛋糕太甜了，那家店不好吃，叫哥哥下次别去光顾了。”
村长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其实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楼夕在出门前，想过万种可能，但绝对不是这一种。
狗屁风渊，当什么牺牲自我的大英雄!
当时自己那拳，就该呼他脸上的，真的是很欠揍!楼夕有些气愤的想着。
“我想见他。”楼夕说。
村长本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他带着楼夕来到了神的墓地。
那是一个需要刷脸，才能展现出来的墓地，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墓地的存在。
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墓碑。
而村长也道出了一件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其实， 从来没有一位神，离开过无风谷，受过高高在上，被当做信仰，怎么可能接受平庸呢。”
村长带头走进墓地，温瑶哭丧着脸回头看，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楼夕“楼夕……”
楼夕突然不想看了，他想见的只风渊，而不是那冰冷的墓碑。
爷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嚷，爷爷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吵过。
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明明一直在重复同一句话，但语气却变得不同，已经带上了哀求。
“小夕，别使用你的能力，会带来灾难……”
灾难两字不停在他脑海里回响。
离开墓地，楼夕略显轻松的问村长。
“村长，你知道我爷爷的能力是什么吗？”
村长虽然觉得楼夕的思维有些跳脱，但念在他是伤心过度，也能理解，想着可能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情绪触底反弹了。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
“你还真为难老头我啊，你爷爷离开无风谷，少说也有五十年了，让我好好想想……”
“哦～想起来了，你爷爷可是很小气呢，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们，不过当时你爷爷经常都是鼻青脸肿的，我们就打趣他，半夜是不是化身游侠，惩奸除恶去了。”
“所以，就算他不说，我们也都猜出来了，肯定是体能系的。”
村长想起了那时的事情，整个人也放松了起来，但他还是时刻关注着楼夕的反应“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想考我老头子吗？”
楼夕自顾自想着，难道是使用了能力，会让自己变得不幸……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了。
所以……
“对不起，爷爷，这一次小夕不能听话了。”
说完，他闭了闭眼，脑海中像是出现一本日历，无风而动，不停的往前翻。
最终停在了十二月八日。
下一刻，身边的村长和温瑶已经不见，周遭场景飞速变换。
“心上人的话，送玫瑰最合适了。”面前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店员，在对着楼夕说话。
“先生？”她见楼夕有些异样，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却见少年像是突然惊醒般，转身跑了。
店员呆呆看着少年离开，疑惑道“不是要买花的吗？”
楼夕坐上了一辆无人驾驶出租，才掏出手机给风渊打电话。
风渊不接，他就一直打，一直打，直到下车，电话也没被接起。
他一口气跑到神殿，手中的蛋糕早已变得不成样子，他也毫不在意。
他终于看到了风渊，活生生的风渊!
风渊像那天一样，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向他。
楼夕停在门口，大口喘着气，他笑了，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时间回溯，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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