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池睨了他一眼，眉眼有些不耐，“老头子，别学人卖关子，快说！”
若换做平日，谢将军听到他这个称呼，总是要念叨一番，但今天他没心情。
“六公主刚刚来过了。”
“她来找我？啧，她这记性不行啊，小爷我今日在书院里她都能忘。”谢非池登时就坐不住了，他大步往外走，又忍不住四处张望，“她人呢？你把我叫回来，怎么不让她在这等着？”
瞧着自家儿子一听到对方的名字，就把臭脸一收，然后露出一副欢喜又期待的样子，谢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已经走了。”
谢非池要去找人的动作一顿，然后扭过头，目光极为震惊与不解地看着他，“人都走了，你还把我叫回来干什么？我去公主府找她！”
按照谢非池的想法，倚卿既然主动来将军府找他，那一定是想他了。
自己每次想她时，若想见见不到，就会觉得很失落。
他相信对方也和自己一样。
他不想让她失落，就打算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站住！”眼看着人刚回来，这凳子都没坐热，就又要走，谢将军就有些无语，“为父还有话要和你说。”
“回头再说也一样。”谢非池冲他招招手，不打算听。
谢将军扬声，“她今日来并非是要找你。”
谢非池脚上步子一顿。
谢将军又继续道：“她同为父说了一些话。”
“说了什么？”谢非池立刻折返。
“瞧你这出息，单是听到和人家有关的消息，反应就这么大。咱们老谢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满脑子都是情、爱的家伙？”谢将军的语气有些嫌弃。
想到六公主先前展露出来的野心，再想到两人的婚事，他的眸色中难免多了几分凝重，“随为父去书房。”
谢非池若有所思。
一般只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老头子才会特意去书房说。
那到底是什么事？
她有意避开自己，老头子脸上神色又这么沉重，该不会是……婚事有变吧？
谢非池拧起眉头，快步跟上。
武将的书房虽是称作书房，实际里面也没几本书，更多的是挂在墙上或是摆在架子上的兵器。
谢非池早就熟悉里面的布局，立刻扯了一把凳子，毫无形象地坐下，然后催着自己老爹快开口。
等半晌，没想到谢将军突然感慨了一句，“六公主此人才略不输于旁人，可惜是个女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谢非池有些无语。
“喂，老头子，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他翻了个白眼，“她要不是女子的话，你哪还能有儿媳妇？”
因为心中忧虑婚事可能有变，谢非池后面那句话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若婚事真当有变，老头子一定会反驳。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谢将军也没有说太多废话的想法，直接切入正题，“六公主有问鼎天下之意。”
他原以为自己这话一出，儿子脸上定然会露出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却不想谢非池的反应极为平静，“哦，这事啊！”吓他一跳，不是婚事有变就行。
“你早就知道了？”谢将军拧了拧眉头。
“那倒没有。”谢非池抬手碰了碰一旁的剑鞘，语气漫不经心，“只是和她走得近，有些事她也没有特意遮掩，便早有察觉，有所猜测。不过，我也是听到你刚刚的话，才肯定了一直以来的猜测。”
“臭小子，早猜到了不跟老子说！”
谢将军抬手就要敲谢非池脑袋，却被他灵巧避开，“不重要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不重要的事？”谢将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顿时就被气笑了，“这算不重要的事，那你说什么才是重要的？”
谢非池眉梢一挑，立刻掰着手指开始列举，“她的心情，她的安危，我与她的婚事……”
谢将军不想听他扯这些屁话。
踹了一脚他坐着的椅子，示意他闭嘴。
“六公主打算逼宫，找我借兵符，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
“当然答应啊！”谢非池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未来儿媳妇难得找你帮个忙，你忍心拒绝她吗？”
他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应当，以至于谢将军有些恍惚。
——就好像自己此刻谈论的不是什么谋逆的大事，而是今天要吃什么一般稀疏平常的问题。
谢将军愣了愣，然后既生气又失望地看着他，“这种事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非池，你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一点都不在意我们全家上下那么多人的性命吧！”
谢非池有些无语，“老头子，你不会真以为她是来跟你借兵符的吧？”
谢将军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她既已决定逼宫，想来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无论有没有你的兵符，都不会影响此事的最终结果。”谢非池缓声说道，脸上神色不再嬉笑时，清透的眸光像是能够洞悉一切。
谢将军想了想，并不认同他的话，“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她今日就没必要来。”
“她要的不是兵权，而是想知道老头子你的态度。”
谢将军沉默了好半晌。
“非池，她只是一个女子，你未免太高看她了。”就算先前与她的对话让自己对她大为改观，可女子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上限不高。
“不是我高看了她，而是老头子你被世俗束缚眼界。”
谢非池不是不知世俗，只是始终不愿被世俗同化自己的思想，“世人皆说女子不如男，可我只信奉尊位当由能者居之，能者无关于是男是女。”
“荒谬！”
“当今圣上虽是男子，可父亲也知他昏聩，把一个好好的国家治理得乱七八糟。
陆曦就算是女子又如何？我相信她会是一个好皇帝，至少会比现在的皇帝好上千万倍。”
谢将军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倒是想反驳谢非池，可当今圣上实在是太太太昏庸了。
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牵条狗在那皇位上，都比当今圣上会治国
更遑论是六公主这样才略过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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