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县，如今这些被押送过来的，是土柳村的人。王大人交代过，一定要严加把守，不能有丝毫的疏漏与意外发生。”
“下官明白！”对方是副千户，虽然说是武官，但品阶在自己之上，因此林蘅表现的十分恭敬。
而且他能够确定，眼前之人以及手下的官兵，并非驻守在石春县附近的官兵。所以不用对方转述，他也明白，土柳村那些人极为重要。
但林蘅看着那些神情中带着绝望与恐惧的人，似乎真的只是普通的村民而已。这些人伪装的这么好吗？
领头的官兵自然不会在意，眼前这个知县在想些什么，只是继续交代道：“两天之后，土柳村的村民以及其他被抓的人，会被押送肇原府城。”
林蘅听到的一瞬间有些奇怪，既如此，把这些被抓的人，直接押送到府城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在县衙停留，让县衙的大牢都装不下了呢。
可马上又反应了过来，抓到县衙，即便是走个过场，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功劳，但也能算是苦劳啊！
他这脑子怎么像是锈住了一般，居然没有能马上理解大人的良苦用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林蘅这边心思已经转了几个弯，听见那个领头的官兵又继续讲了下去：“王大人说，这两天你可以审问抓进大牢的任何一个人。”
“下官明白！”
大人的意思，他自然是听懂了，如果真问出了什么，那么，自己不但有苦劳，没准还能得到功劳。林蘅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感动。
“那好，这是土柳村的名单。”副千户拿出名单，随即递到林蘅的身前，用手指点了点名单：“请林知县核对一下。”
“是！”
林蘅自然是不敢怠慢，派人一番认真的核对，随后呈递了交接的文书。副千户带着一众官兵，先行离开了县衙。
而林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两天的担忧总算是放了下来。虽然作为知县，他还不知道自己治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大人不会以失察之责追究他。甚至还想要送他一份功劳。
既然能够审问那些被抓回来的人，那么自己应该就可以了解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能够得到大人要送他的功劳。这让林蘅不禁跃跃欲试了起来。
而林蘅猜的也没错，王茂平这么做的用意，的确是在于此。对方能够发现土柳村的异常是他最初所没有预料到的。
但既然发现了异常，之后也默契的给予配合，那么他自然是不介意送一份功劳给这个石春知县。而且不只是石春县，其他县所抓之人，各知县也都可以审问，能不能问出功劳来，全都要各凭本事。
但在王茂平看来，功劳并不是那么好得的。因为那些人的嘴可不好撬。所以，他给了林蘅一个提示，就看对方能不能把握住了。
两天的时间，如果说之前的话，林蘅只希望时间快些过去，然后将那些人再交回官兵的手中，不要出现任何的意外。
但此时，他则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这样才不至于让功劳溜走。
“大人，商铺的那些人，没有问出什么！”
“洛归镇布庄的人说他们曾经打压过镇上的其他同行。”
“大人，下田村那些村民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直在喊着冤枉。”
“……”
林蘅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夜的时间已经过去，原本带着对功劳憧憬的他，此时除了疲惫之外，失望也席卷而来。
差役们审了一夜，他也在二堂坐了一夜，虽然问出了一些事情，但显然与这些人被抓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土柳村呢？”知府大人如此重视土柳村，就说明了那里的关键，林蘅自然也把仅存的希望，放在了土柳村。
“回大人，暂时还没有问出什么，那些人都吓得魂不守舍，说不出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喊冤枉。”
听到这里，林蘅的眉头皱的更紧，挤出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而且——”
“而且什么？”
听到知县大人的不满，差役硬着头皮说道：
“而且，卑职总觉得他们就只是普通的村民而已，甚至有些人连村子都没有出过。”
“你的意思是，抓错了人？”
林蘅自然听出了差役的潜在之语，语气因为糟糕的心情而变得更加不善，如此大的阵仗，抓了这么多的人，还出动了官兵，就说明连巡抚大人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抓错人呢。
“卑职不敢！”
“不敢那就赶紧再去审！”
“是，是！”差役赶忙行礼退了下去，生怕动作慢了，会遭到大人的一顿斥责。
而林蘅这边则是将如今问到的供词，推到了一边，没有任何用处，看到都觉得碍眼。
抓到的这些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所以便没有思路，也就没有办法针对性的逼问。
之前李僖山倒是向他汇报说，土柳村也许与黎苍社有关。前段时间，林江与肃阳联手，将黎苍社的槐卯堂铲除，还成功的抓住了六谋之一。林江还有漏网之鱼的可能是存在的。
所以林蘅也是抱着期望，让差役从这个线索着手，但失望来的很快。大部分村民甚至都没有听过黎苍社这三个字。
也许会有一两个人能骗过差役的耳目，却不可能问过的人都能骗过。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县衙的差役就都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所以，李僖山听到的，应该就只是官兵找的由头而已。抓人还需要找由头，那可能是说给土柳村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听的。
哎，大人给的功劳不是那么好得的啊。
林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拿起桌案上土柳村的名单，目光直直的盯着，所以，这名单中到底哪一个人，或者哪几个人是有问题的呢，还是说全员都有问题？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有问题的话，那么没有问题的村民为什么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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