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天机轻笑着,微微点头,望着前方的那道身影,眼中流露出难言的蕴意。
“如今您已踏足七阶,已经有了知晓这一切的能力。”
“那我……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归还您吧。”
天机说着,对着前方这充满春意的桃源,轻轻的摆了摆手。
花丛中,一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翩翩起舞。
忽地,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始振翅高飞。
但很快,它的身形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碧绿的光点。
不仅是他,目光所及之处,这副场景在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整个天机诡域,这处位于南域中原的乐土,在这一刻开始消散。
无尽的碧绿光点升上高空,最终朝着叶言所在的方位汇聚而来,疯狂的涌入了他的身躯之内。
一瞬间,叶言的脑海中,大量的记忆片段涌现。
这些……是荒神一生的记忆。
是他轮回前,交由天机保管的,最重要的财富。
随着越来越多的绿色光芒涌入体内,不知不觉间,叶言的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这就是……胖子你当时所看到的,真相吗?”
“原来……这一切果真是,命中注定……”
叶言在心中的一声轻微叹息,最终也随着这方领地的消融,随风而去。
当他再度睁眼时,那双平静的眼眸中,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淡漠。
他回眸望去,在他身后,天机正面带笑意的朝他微微拱手行礼。
而他的身躯,竟也开始缓缓消弭。
“抱歉。”
叶言缓缓开口,随时道歉,但话语中却没有带着丝毫歉意。
“你要消散了,但我不能将你重新吸收。”
天机闻言一愣,旋即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笑容。
“无妨。”
“我本就是您的一缕分魂,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到这,天机嘴角的笑意更盛,就这般静静的注视着叶言。
“更何况,您如今是人类之躯,可不能被我这缕分魂污染。”
“否则这多年以来的努力,可就要付之东流了。”
“……你能理解就好。”
叶言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话落,他便不再逗留,转身就欲离去。
但这时,身躯已经消散到一定程度的天机,却忽地开口拦住了他。
“最后的最后,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叶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你说。”
然而这时,以往都始终一副运筹帷幄姿态的天机,却显露出了一抹迟疑。
他深吸了口气,最终缓缓的问出了那个心中缭绕许多年的问题。
“现在的您……心愿是否还一如当年呢?”
随着这个问题的抛出,一时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叶言微微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缓缓睁开,语气平静,却没有丝毫迟疑。
“我就是我。”
“我的执念不曾动摇,我的目标……也不曾改变。”
“现在的我,是阎罗殿的殿主,是这南域之王——叶阎。”
话音落下,叶阎再也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他那不算高大的背影深深倒映在天机的眼中,这一刻,天机嘴角的笑意,发自内心的真诚。
天机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朝着叶阎拱手行礼,弯腰躬身,
就这般静静的,目睹着叶阎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而他的身躯,最终也彻底消弭,化作了这天地间的一缕清风。
这座存在于南域中原多年,宛若乐土的桃源,终究成了过往云烟。
……
数日后。
南域,镇鬼城,驭诡局总部。
位于驭诡局总部顶层大楼,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叶言低头望去,俯瞰着车水马龙,一片祥和的街道。
驭诡局总部的那一战,并未给镇鬼城民众造成多大的损失,破损的总部大楼如今又重建完毕,虽不复往日辉煌,却也显得端庄气派。
这段时间,来自荒土的压力彻底解除,驭诡局再不需要将大量战力用来防备可能入侵的诡异,
许多的驭诡师们被投入到了城市的建设工程之中,将这座人族五大城之一,打造得更加完善。
那场大战带来的影响,时至今日早已微乎其微,人们重新投入了新的生活,安居乐业。
无论是徐晁的“守望计划”,还是封正的“全人类诡异化”,都不复存在。
现阶段,内外压力尽消,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破坏这座城市的和平。
“如今的镇鬼城,或许是自建立以来最繁华的时期吧。”
叶言轻轻将手搭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眼眸平静,忽地感慨出声。
他此刻所在的这处房间,正是驭诡局局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此时除了他之外,只剩下一道面色复杂的身影,正静静的望着叶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忽地,叶言缓缓收回手,回眸望去,轻笑着道。
“你说是吧。”
“徐局长。”
徐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几番欲言又止。
最终也只是缓缓吐出一句。
“殿主何必挖苦我,如今我早已不是什么驭诡局局长了。”
“也是。”
叶言认可的点了点头道,却又自顾自的继续道。
“以徐局长的智慧,应当能猜测到我下一步会想做什么了吧?”
他依旧称徐晁为局长,并没有因为徐晁的话语而有所改变。
听闻此言,徐晁瞳孔微微震颤,嘴角难免露出一抹苦涩笑意。
“殿主所想,我确实能猜测一二……”
“只是,当真有必要如此吗?”
“有没有必要,是我说了才算。”
叶言冷冷回道,说话间,他周身弥漫起一股恐怖的无形威压,落在了徐晁身躯之上。
那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王者的气场!
“这……”
然而即便如此,徐晁眼中依旧留有迟疑。
叶言没有催促的意思,只静静的注视着陷入思索的徐晁。
良久,良久。
徐晁终于是一咬牙,目光变得坚决。
“那就……依殿主心愿吧。”
事已至此,他也好,镇鬼城也罢,甚至是整个人族,其实早已没得选择。
“很好。”
叶言点头,那无形的压迫感散去,嘴角难得露出一抹浅笑。
“徐局长,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接着他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路过徐晁身边时,忽地停下脚步,悠悠吐出一句。
“再告诉徐局长一个隐秘吧。”
“七阶驭诡师所铺设的阵法,即便再怎么强大,也依旧无法抵挡无上厉诡的探查。”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出,徐晁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去。
但叶言却没有再给他继续解释的意思,径直推门而出,离开了驭诡局总部。
他并没有欺骗徐晁,阵法之道再怎么强大,那位人族先贤再怎么才华绝世,
七阶……终究是七阶,不可能想象无上境界的恐怖。
这所谓的庇佑人族的阵法,从一开始便无法挡住无上存在的窥视。
人族能存活至今,只不过是由于这世间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几尊无上存在,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对残留的人族动手的打算罢了。
叶言走后,徐晁在原地愣住许久,直到他背后遍布冷汗,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茫然四顾,最终也只是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随后,他便叫人唤来了江白海、红鸢几人。
“老师?”
当江白海推门而入时,就见到自家老师似乎在这一刻突然老了几十岁般,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再不见往日的气度风范。
“您怎么……?”
“无妨。”
徐晁抬手,打断了江白海关心的话语。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江白海下达了一道指令。
“去吧,联络其他四……三座主城。”
“我们需要,再召开一次主城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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