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王璇玑的目光,那名女子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那女子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王璇玑心中一动,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那女子却只是冷哼一声,便移开了视线,带着她身后的同伴,径直走向打饭的窗口。
“姐姐,她们是什么人?好凶的样子。”
王芷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应该是我们未来的‘同学’吧。”
王璇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这女子大学里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她忽然想起了杨文菁白天说的话:“兰州的路,可不好走。这里不看出身,不看门第,只看你自己的本事。”
现在看来,这句话,绝非虚言。
想要在这片全新的土地上立足,想要走通那条“新的路”,她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生活习惯的改变,更要面对来自这些“新女性”的竞争和挑战。
王璇玑非但没有感到畏惧,心中反而燃起了一股久违的斗志。
有挑战,才有趣。
她很期待,十天后的入学考核,以及考核之后,那充满未知与可能的大学生活。
……
深夜,长安城,靖安坊。
这里是国子监祭酒郑儒印的府邸。
郑儒印,乃是当世大儒,关中儒林的领袖人物。近日来,他正是那场声讨西北王李唐的舆论风暴中,叫得最响、跳得最高的那个人。
那篇流传甚广的《讨李唐乱政檄文》,便出自他的手笔。
此刻,郑府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郑儒印正与几位心腹门生,围坐在一起,慷慨激昂地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老师,如今朝野上下,群情激愤,皆曰李唐倒行逆施,当诛!依学生看,我们应当趁热打铁,联络百官,一同上奏,逼迫陛下下旨,发兵讨伐此獠!”一名门生激动地说道。
“不可!”
另一人立刻反驳,“李唐拥兵数十万,更有那闻所未闻的火器,犀利无比。朝廷大军,未必是其对手。贸然开战,恐动摇国本啊!”
“难道就任由那李唐在西北胡作非为,颠覆我圣人教化,毁我千年纲常吗?”
“自然不是!依我之见,当以‘文伐’为主。我等应继续撰写文章,晓谕天下,将李唐批倒批臭,使其成为天下公敌!只要我等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李唐便如无根之木,早晚自会败亡!”
众人争论不休,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安坐上首的郑儒印。
郑儒印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诸位稍安勿躁。”
他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
“老夫已经联络了崔、卢、王、李等几大世家。他们虽派了族中女子前往兰州,却也只是虚与委蛇之计。他们已经答应,会与我等一同向陛下施压。”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李唐小儿,妄图以女子入学这等荒唐之事,动摇我儒家千年之根基,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以为他有兵有炮,便可为所欲为?
殊不知,这天下,终究是我读书人的天下!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失了天下读书人之心,便是自取灭亡!”
“老师高见!”
“我等愿追随老师,拨乱反正,重整乾坤!”
门生们纷纷起身,对着郑儒印躬身行礼,马屁之声不绝于耳。
郑儒印捻须微笑,志得意满。他仿佛已经看到,在自己领导的这场“卫道”运动下,西北王李唐灰飞烟灭,而他郑儒印,则将作为中兴儒学的圣贤,名垂青史。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书房的屋顶之上,几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夜色之中。
他们的耳朵上,都戴着一种奇特的装置,将书房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对着手腕上一个微光闪烁的仪器,用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低声汇报道:
“队长,目标确认,‘朱雀一号’已经就位。屋内共有五人,皆为此次行动的清除目标。请求指示。”
仪器的另一端,很快传来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命令收到。按原计划行动,清除所有目标,不留活口。记住,速战速决,动静要小。”
“明白。”
为首的黑衣人关闭了通讯,对着身后的同伴,做了一个简单的战术手势。
下一秒,几道黑影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滑下,分别潜入到书房的窗外和门外。
他们从腰间抽出了一种造型奇特的短管武器,黑洞洞的管口,对准了书房内那几个还在高谈阔论、浑然不觉的身影。
那武器的前端,都安装了一个粗大的圆筒。
书房内,郑儒印正说到兴头上,唾沫横飞。
“……待到功成之日,老夫定要上奏陛下,将那李唐的《兰州宪章》付之一炬,将他开办的那些所谓学校尽数查封!
凡是与他有染之人,男子一律流放三千里,女子……女子嘛,便充入教坊司,让她们好好学学什么才是真正的三从四德!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噗!”
“噗!噗!”
几声轻微得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书房内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
郑儒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处多出的一个血洞。
鲜血,正汩汩地向外冒着。
他身边的几名门生,也和他一样,眉心或喉咙处,都出现了一个同样精准而致命的血洞。
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前一刻的兴奋与崇拜之中,眼神中的生机,却在迅速消散。
“呃……”
郑儒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嗬嗬声。
他抬起手,颤抖地指向窗户的方向,随即,整个人便轰然倒地,溅起一地血花。
书房的门窗,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几名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脸上戴着夜视仪的“特别行动队”队员,鱼贯而入。他们手中的武器,正是加装了消音器的mp5冲锋枪。
为首的队长走到郑儒印的尸体旁,用脚尖踢了踢,确认其已经死亡。然后,他冷静地对队员下令:
“检查现场,清理痕迹。按照二号方案,布置现场。”
“是!”
队员们立刻开始行动。
有人拿出特制的化学喷剂,清理地上的血迹和弹壳;有人则从背包里取出一袋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几分钟后,现场被布置成了一个密室自焚的假象。
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读书人的天下?真是不知死活。”
他转身,对着通讯器低声道:“朱雀一号,任务完成。目标全部清除,现场已处理完毕。我部开始撤离。”
“收到。按预定路线撤离,注意安全。”
黑影们来得无声,去得也无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靖安坊郑府那间渐渐被火焰吞噬的书房,以及一个即将震惊整个大唐的清晨。
天雷,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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