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接过文件夹，打开。
展开一看，电文内容正是唐宪宗李纯的口吻，字里行间充满了焦急与恳切。
信的内容很简单，先是痛斥三镇叛逆之罪，然后话锋一转，请求他这位“王弟”念在李氏江山社稷的份上，出兵相助，东西夹击，共讨国贼。
李纯在电文中许以重利，承诺只要李唐出兵，平叛之后，黄河以北之地，皆可划归西北王府。
好大的手笔！
这是要把整个华北都送给自己啊！
李唐心中冷笑连连。
李纯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难道不明白，自己这头猛虎一旦出了笼，进入中原，那将是何等局面？驱虎吞狼，就不怕虎患甚于狼灾吗？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再怎么说也姓李，终究是“自家人”，总比那些外姓节度使要可靠。
真是天真得可笑！
“王爷，我们……要出兵吗？”杨文菁在一旁，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虽然不懂军事，但也明白，一旦西北卷入中原的战火，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发展成果，很可能会毁于一旦。
李唐将文件夹缓缓合上，递给亲卫：“存档。”
然后，他转身，重新望向东方的夜空，仿佛能看到千里之外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
“出兵？为何要出兵？”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冰冷理智。
“让朝廷和藩镇去打，打得越激烈越好，打得越久越好。他们流的血越多，消耗的国力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
“这……”
杨文菁一时语塞，她没想到李唐会如此……冷酷。
李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文菁，你要明白，旧的秩序，已经腐朽到了根子里。无论是朝廷，还是藩镇，都是这个腐朽体系的一部分。指望修修补补，是救不了这个国家的。必须彻底打碎，才能浴火重生。”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当一个大唐的忠臣，去为李氏王朝续命。我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华夏！”
“这场叛乱，对天下百姓而言，是一场浩劫。但对我们西北而言，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期！”
李唐的眼中，闪烁着精密的计算光芒，如同星辰般璀璨。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搞我们的。”
他转过身，对着那名仍在等候命令的亲卫，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声音清晰而果断。
“传本王令！”
“第一，参谋部立即启动‘黄河计划’一级预案。以拓跋库莫为总指挥，调动第一、第二混成旅，陈兵黄河西岸，做出东进姿态，但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许过河！我们的目标是威慑，不是参战。”
“第二，政务院立即成立‘中原移民接收安置办公室’。裴度为总负责人。可以预见，中原战火一起，必有大量流民西逃。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敞开大门，有多少，收多少！人，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第三，宣传部立刻开动所有宣传机器。向整个大唐发布《告大唐同胞书》，阐明我西北‘保境安民、不涉内战’的立场。
同时，大力宣传我西北的移民政策：凡来西北者，授田、分屋、免税三年！我们要让所有在战火中挣扎的百姓知道，西方，有一片乐土在等着他们！”
“第四，命令祁连山基地，从即日起，所有军工厂产能全开！武器弹药，给我加倍生产，多多益善！我们虽然不参战，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一个虚弱的胜利者，对我们而言，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第五，通知长孙玥，让她利用长孙家的渠道，不惜一切代价，收购中原的粮食、矿产、布匹等一切战略物资。同时，密切关注长安和洛阳的战局，每日一报！”
一条条命令，如行云流水般下达，清晰、精准、环环相扣。
跪在地上的亲卫，只觉得热血沸腾，将所有命令牢牢记在心中，大声应诺：“遵命！”
说完，他立刻起身，飞奔下台，传达王爷的指令。
观星台上，再次恢复了宁静。
杨文菁怔怔地看着李唐，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掌控一切、运筹帷幄的强大气场，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也让她更加痴迷。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不是那个与她们笑语晏晏的伴侣，而是一位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布局天下，谋划未来的真正霸主！
“王爷……您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她轻声问道。
“不。”李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笑意，“我不是观虎斗，我是那个等着收拾残局的猎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这场战争，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产品展销会’和‘人才招聘会’。”
“产品展销会？”
杨文菁不解。
“没错。”
李唐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腹黑的味道，呵呵笑道：
“中原打得头破血流，武器、粮食、药品，什么都缺。我们的商队，正好可以大发战争财。我们可以把淘汰下来的火枪卖给他们，甚至可以卖给交战的双方。
让他们用我们的武器，去流干对方的血。同时，我们也能从中获取海量的资金和资源，反哺我们的工业建设。”
“至于‘人才招聘会’就更好理解了。战争会摧毁一切，但也会让许多有才华的人流离失所。
那些工匠、学者、小吏……只要他们能逃到西北，就是我们的人才。我要让全天下的人才，都汇集到我西北来！”
杨文菁听得目瞪口呆。
她终于明白了，这场在中原看来是滔天大祸的战争，在李唐的眼中，竟然成了一盘可以被他利用到极致的生意！
用战争消耗对手，用贸易榨干对手的财富，用安定的环境吸纳对手的人才……
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却又狠辣到了极点！
“去吧，文菁。”
李唐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说道：
“你也去忙吧。接下来，我们每个人，都会忙得脚不沾地。一个全新的时代，就要在我们手中，拉开序幕了。”
“是，王爷。”
杨文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那件披风为他整理好，然后转身离去。她的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有力。
李唐再次将目光投向东方。
夜空下，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嚎，有连天的烽火在燃烧。
但他知道，黑暗之后，便是黎明。
而他，以及他所缔造的西北，就将是划破这漫长黑夜的，第一缕晨光。
“李纯啊李纯，希望你能多撑一会儿……”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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