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
慕玖愣愣地望着出现在台上的慕长竹，只见他未施粉墨，却唱得温婉动人，可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阵法之中，而阵法中的火焰升腾，其实普通人都看不到的。
但一旦踏入阵法，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感觉到灼热，那灼热蚀骨，只一片刻，慕长竹的额头上便出现了密集的汗珠。
他皱了皱眉，仍旧站在阵中，继续唱着，身子在承受着焦灼，嗓中听不出一丝难受。
“这一个个都疯了吗？”停止了自个发疯的慕玖，大喊了一声，“慕长竹！你也不要命了？”
然而这时，慕长竹压根没有理会她。
周边黑压压的怨气停止了攻击，在不停的惨叫，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在原地痛苦着。
慕玖刚想再唤慕长竹，却听纪无修道：“阿玖。戏已开腔，八方来听…”
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
慕玖停止了喊声，怔怔地望着那唱曲之人，这一句话她好像听懂了。
慕长竹在坚持着，唱完。
然而，当初慕白臣不也没唱完吗？她不解。
————
就在此时，白园突然变成了当年的风貌，热闹的景象，小童在台下跑着，撞到了一个高雅风节的男子身上。
男子微微一笑，扶起了小童。
那小童笑嘻嘻地跟男子说了声：“白爷好。”
那个风华正茂的男子温柔地揉了揉小童的头：“小心点。”
画面走马观花地来去…
很快，炮火连天，百姓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慕云镇人拖家带口南下逃难，慕云园中管事匆匆赶到男子身旁：“白爷，贼寇控制了这一片，镇中百姓大多走了，我们也逃吧。”
男子遣散了慕云园中的所有家丁。
不久后，一个画着丑角花脸的跑到了男子跟前：“白爷，贼寇让您今晚开戏，您若不愿，小的拼死护你出去！”
“无妨，你跟他们说，今晚的戏，我接了，但是唱哪一出，我定。子时开场。”男子负手望着快要下雨的天色，又道，“阿生，你也收拾一下离开吧。”
然，那丑角道：“白爷，这戏怎么能少了我丑角呢？”
“那好，你替我准备十方火药，一升油桶。”
“好！”
画面再是一转，子时，台下皆是敌寇军官，满脸堆笑，言语戏谑，一张张丑陋的脸在台下狰狞。
而白牡丹一身李香君装扮上场，水袖挥扬，那词曲唱着兴亡。
而片刻后，台下一阵慌乱，四周起火，白园的门却是紧闭。
那些人扭曲的表情倒映在大火中，唯白牡丹依然在台上唱着，神情不为所动，仪态高雅……直到“残山梦最真，旧镜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台下已没了尖叫的声音，一片火海。
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女子跑到台上，抱起白牡丹，失声痛哭。
然而白牡丹最终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
唯独，看到这个画面后，慕玖心里仿佛响起了一个声音：“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此时，最后一根蜡烛熄灭了。
女鬼消失在了法阵中。
慕长竹也随之倒了下来。
纪无修脸色苍白的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慕玖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声：“阿玖，你又哭了。”
嗯，泪流满面。
......
第二天，警方抓走了慕长柏，而另一个消息传了过来，老管家黎策兴匆匆地跑来：”太好了，老爷醒了！”
很快，纪无修坐在大爷爷的房门外，望着窗外，他这一回病态的惨白姿色恢复得很快，不须一夜便恢复了，看起来甚是健康。
昨夜的事，除了慕玖哭了这个情况，他什么也没提，慕玖也没提，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片刻，慕玖从大爷爷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冲纪无修挥了挥手，又是她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单纯可人模样：“嗨，纪无修，我大爷爷叫你进去呢。”
唉，深深叹了口气，纪无修冲慕玖温柔一笑，做样子比谁都会做，即刻道：“知道了，宝贝。”
随即，纪无修推开了门，便看到躺在床上并未完全恢复精气神的老人。
他点了个头，跟老人打了声招呼：“大爷爷。”
“你倒是会喊人的。”老人话语中听不出喜怒，无力的手冲他招了招。
纪无修随即坐了下来，然而老人这句话，让他揉了揉额头，想来他那没有礼貌的媳妇又开始直呼起名了。
好在，老人并未提及此事，只是道：“我知道你娶我们家小玖儿，是另有所图。虽然不知道图什么，但是肯定是因为，慕家是现如今仅存于世的修仙十大世家之一吧。”
纪无修瞳孔微微一怔，并未想到老头会如此直白，也并未想到自己只是猜测加实践试一试，竟然真试对了。
不等纪无修开口，老人继续道：“所以，你其实并非诚心待小玖儿，至少并不爱她。”
“她跟您说了什么？”就慕玖那有啥说啥的脾气，纪无修自然知道，她肯定说了许多自己的真实情况。
原本自发现慕玖不同后，他就不该把慕玖带回来，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带了。
所以，这次慕玖说什么，他也比较坦然面对，自己做的事必须承担后果，毕竟成年人嘛。
然而，大爷爷的话却让纪无修震惊了。
只听大爷爷道：“她跟我说，你对她那是一往情深、百般疼爱、非她不可、情深似海...总之，她大约把她能用的深情的成语全部用了一遍。”
话音一落，纪无修笑了，这小脏东西是不是把成语词典背了个遍？
只是，她竟然真跟慕江这么说了？她...
不过，到底是老姜，慕江也不是好忽悠的，所以，他正言道：“虽然小玖儿这么说，但我还是怀疑你。”
“所以呢？”
慕江没着急回答他那个所以，却道：“不过，我被三娃子坑了被女鬼反封在结界世界中的时候，虽然我看不到你们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你跟小玖儿似乎做了什么对我们家好的事。”
原来如此，慕江的病真是厉鬼所致，导致他的魂魄无法回归身体，只能迷迷糊糊地在老宅飘荡，分辨不清真伪，但是能隐约感觉到家中发生的事。
慕江没注意纪无修不动声色的思考，又继续道：“你既然做了好事，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所求之事，只要老夫能帮自然会帮你，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即是无心娶小玖儿，便跟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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