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何曾骗过你？！”
受到质疑，尹慕当即拉下了脸。
这若是换在平常，师沂定然会连忙道歉，表示自己不该怀疑，可现在他根本顾不上尹慕会怎么想。
甚至，师沂因为舟泽对自己的冷落厌恶，而深深恨上了面前的尹慕。
前世他便是受尹慕的命令，潜伏在舟泽师尊的身边，任凭舟泽师尊对自己怎么好，他也始终淡然以对，无动于衷，与其保持着距离。
之后更是为了帮尹慕报仇，他设计下套，陷舟泽师尊于死地。
还……还眼睁睁看着舟泽师尊被掏出灵根。
不怪舟泽师尊恨他至此，也不怪舟泽师尊避他如蛇蝎。
舟泽师尊曾经分明一腔赤诚对待自己，可自己不仅弃如敝帚，还恩将仇报，如何不叫人寒心。
想通这一点的师沂，便无法再怨恨奚慈半点，更不能对舟泽师尊有任何的责怪，他只恨自己竟然不选择保护好舟泽师尊……
自舟泽带着奚慈闭关修炼后，师沂便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回到自己房间里后不住垂泪，心口痛如刀绞。
反复回忆着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和那时舟泽师尊对自己的温柔呵护。
那所有的好，如今都变成了一把凌迟他心脏的尖刀，让他站也痛，坐也痛，卧也痛，无法不痛。
最后，师沂只能蜷缩着，用膝盖死死地抵住心口，让身躯上的钝痛抵消一点心理上的阵痛。
渐渐的，他开始恨起了尹慕。
前世便是尹慕，一直对他说舟泽师尊的坏话。
“舟泽那小人在秘境中偷袭，抢了我的宝器不说，还害我受了重伤，乖徒儿你一定要替为师报仇雪恨，知道吗？”
他当时怎么会深信不疑呢。
明明舟泽师尊在与他同行去斩妖除魔时，看见路边有挨饿受冻的小猫，都会下马上前抱起那些可怜的小东西，无比温柔，无比善心。
尹慕还说：“你当初走火入魔便是因为他背后做了手脚，他故意不揭发，正是为了笼络你，好让你觉得他是个好人，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沂儿！若是连你都弃为师而去，那为师真就要含冤九泉了。”
他那时一听便怒火中烧，恨不能将舟泽大卸八块。
先前心中对舟泽升起的一点感激，也都随着尹慕的这一字一句都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一种被愚弄后的愠恼。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可能会是舟泽师尊做局呢。
为了救差点走火入魔的他，舟泽师尊受了重伤，后来为了替他疗愈，助他突破，舟泽师尊还不惜冒着留下永久病根的风险，倾力相帮。
这样清风霁月般的舟泽师尊，哪里像尹慕口中所说“唯利是图、阴险狡诈”？
相反，师沂渐渐回想起来前世他看见的最后一幕——
尹慕使出的法力里，才真真正正有着魔族的气息。
或许，尹慕才是那个早就与魔族有染的叛徒。
想到这里，师沂的心理防线一崩再崩，悔不当初，在听见尹慕的声音时，他情绪差点失控。
那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时，师沂听见尹慕扔下一记重磅炸弹：“舟泽真是自寻死路，竟敢公然和一个魔族纠缠不清。”
师沂怔怔，“什么魔族？”
“他那个所谓的新收弟子啊，那是个魔族，我亲眼看见他眼泛红光，只是不知被舟泽用什么奇丹灵药给压制下来，竟变为了寻常凡人的黑瞳。池定宗也竟无一人发觉，当真怪哉。”
尹慕甚是困惑。
可这一字一句听在师沂耳里，却变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师沂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向尹慕确认：“真的吗？”
这才有了尹慕最上面那句不快的反问。
此刻师沂也不在意尹慕的架子，一心只想得到更多消息：“舟泽师尊难道明知道那孤儿是个魔族，还要与对方来往吗？”
尹慕嗤笑一声：“那是自然，舟泽向来最喜欢与魔族为伍了，可笑得很呢。”
听着尹慕对舟泽师尊毫不留情的诋毁嘲讽，师沂的心狠狠不舒服了。
他微微冷下语气：“尹慕师尊，舟泽师尊不是那样的人。”
尹慕见状不对，“你怎么如今反倒帮他说起话来了？还一口一个舟泽师尊的叫，难不成被他打出感情来了？还是脑子被他打坏了？”
原来尹慕也看见那晚他被舟泽师尊无情打出门外了。
可对方丝毫没有关心，只有讥讽，一如既往的讥讽。呵，可笑，他前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究竟谁才是真正关心他、爱护他的那个人，他竟然到现在才看清楚！
可真正对他好的那个人，已经被他彻底寒了心，都不愿再给他哪怕一个眼神了。
思及此，师沂心口又开始难以控制的绞痛，他极力忍下，试图向尹慕套出更多信息：
“为什么他要与魔族搅在一起？”
“你说呢，”尹慕闻言一脸“显而易见”的表情，“为了权力，为了欲望，为了更高的地位和修为，这些只有通过魔族那些歪门邪道才能快速获得，不是吗？”
尹慕说得煞有其事。
可这些话听在已不再信任他的师沂耳里，更像是在说尹慕自己。
师沂内心暗嘲一声，又套话道：“那现在舟泽师尊带那魔族闭关，当真是去专心修炼的？”
“自然不是。”
没想到尹慕一口否认。
紧接着说出更令师沂难以置信的指控：“舟泽和那魔族小子暧昧不清，我看那可不像是去修炼……倒像是……双修！”
听到这个绝想不到的词，师沂内心大震，瞬间怒火交加。
他不允许，绝对没办法忍受。
师沂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迅速起身便要前去寻找舟泽闭关的地方。
尹慕见状提醒：“他们此时可不在池定宗了。”
师沂闻言脚步一顿，接着更快速地冲出房门，疾奔到了舟泽的院落前，循着残余的气息，直接追寻过去。
其后的尹慕见了，不禁紧紧皱起眉头。
这师沂是怎么了……好似和之前大不一样。
虽说他是想师沂去帮忙揭发舟泽，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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