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族嗣。
这里是一座古老的天地,位于天际与大地的交界处,宛如到了世界的尽头,是天界的最深处。
这里似天似地,万物悬浮,又皆履平地,仿佛诞生于地平线上,散发着久经岁月的神秘,充斥着璀璨的大道之光。
一座座巨龙石像以千奇百怪之姿坐落在这座天地之周,即便肉身已经腐朽,却仍如守护者一般的,雄踞在此。
在它们的中央,悬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神庙,通体折射白金华光,浩大通天。
这里就是天族族嗣所在之地。
亦是一个远古圣族,真正的底蕴所在。
坐镇着一族所有圣者。
其内不单供奉着所有列位先祖英灵之位,亦保管着圣族圣星。
加之有世间任何一名强者都无法单枪匹马攻破的族嗣结界,族嗣,就相当是天下第一堡垒要塞,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遥遥望去,天族族嗣巍峨壮观。
甚者,不光于此,明明已是极其巍峨雄伟的族嗣神庙,其内空间,更是无垠无尽,别有洞天。
族嗣内,一座庄严的殿堂中,灯火昏暗阴沉,两侧屹立着诸多老者,双手插袖,阵列森罗。
那还不是一般的长老,能够进入族嗣的长老,无不是族中的老古董,皆已具备仅次于圣者的实力,即战君巅峰,他们中任何一个放到九山八海,都是可以建立起像唐门剑阁那样古老大宗的一方巨擘。
这类长老,在诸族中统称为族嗣长老。
包括曾经与天凛一起到西北大陆迎接仙儿的领队长老,天宏,也在其中,无疑他也是一位族嗣长老。
殿堂中间前方有一简陋木椅,椅上坐着一名双手驻杖的灰衫老者,驻着一柄斑驳的龙骨权杖,他的仪态极其的苍老,皮肤干皱如树皮,驻杖的上身也是弯曲佝偻,灰白垂落的头发,细疏而凌散。
他,实在是太老了。
坐在那里,就如一支风中残烛。
古董得不能再古董。
他若不动不出声,真以为他已经坐化了。
他就是天族大长老。
本尊。
他是当今元气世界,诸族众所周知的,年纪最大的人类。
天族大长老也有一个尊称:两千岁。
单纯字面的意思,据说他已经有两千多岁了,很难想象,一个人族竟活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因此即便是一些诸族强者,都是对其礼敬有加。
同时这位老头子也是诸族闻名遐迩的“执法者”,或是说一根筋也不为过,向以严苛冷厉,严刑峻法名震诸族,绝不容许任何人罔视法度。
别看他一副如同风中残烛的朽木之态,可他仅仅坐在那里,两侧边上平日里在族中位高权重的族嗣长老,皆是肃然肃静、毕恭毕敬的双手插袖,挺直腰板端立,摆正姿态,未曾有人敢出一声或有任何倚老卖老的做作。
他们皆是大长老这一脉的族嗣长老,包括天宏。
在大长老的左右两边,还有两道光影盘坐于蒲团之上,身后散发淡淡而神秘的光晕。
他们是大长老一脉的两位圣者,一嫡一庶。
不错,一脉三圣。
而在殿堂中央,则是解押、跪伏着一道白衣人影,他伏地的手掌协同整个身子,在地上微微发颤。
正是天罗。
整个森严的殿堂内,俨然像极了一个审判场,一道道目光厉视而去。
“说吧,你身上的力量,是从哪来的?”木椅上,驻杖的天族大长老发出一声缓缓又厉然的沙哑声音。
别看他一副衰老的身子如朽木枯朽得无比,但他深陷的眼窝里,一双黑濯眼珠却是格外苍劲有力,锋利如龙。
严然注视着跪伏在地上如同罪子般的年轻人影。
面对大长老的注视,天罗就像是一个从未犯过错的孩子,第一次却犯了一个弥天大错,四肢哆嗦发抖,情急下他心思一转,立马俯首喊道:“长老爷爷,对不起!是天罗无能,输给了那个废子,给天族丢人了!”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天罗仍在卖弄着自己的小心思,以为装个傻,转移下话题,就能将此揭过,未免有些自作聪明了。
但很显然,他这次露出的马脚,不是靠他那号称年轻一辈第一智者的才智与口才就能蒙混过去的。
“你觉得老夫问你的是这个吗?”大长老目光注视得似是更冷厉了,冷缓的字语中甚至竟有一丝杀意渗漏。
显然他不是个有耐心的老头,天罗是他这一脉培养的天骄,他这一脉自然有生杀大权。
他这一问,天罗心头嘭通跳得更是厉害了,冷汗流淌不止。
“在老夫面前,收起你的那点小聪明。”大长老声音沙哑的冷冷道。
“过往你讨好老夫的那些伎俩,老夫是一脸笑呵不错,但莫以为这样老夫就看不出来你心里的小九九,老夫在世上活过的岁月越超你的想象,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老夫身边死去的亲人,比你吃过的米粒还要多,你那些拍人马屁的花言巧语,真以为老夫听进去了?”
“莫把老夫与长辈们当傻子,跟我们玩心思,你还太嫩了点,过往只是与非无关,老夫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但这次,别妄想着用你那自以为伶俐的口齿忽悠过去。”
天罗为天族麒麟儿,自是自幼受族中大人们重视,倾尽资源培养,加上从小表现出的聪明伶俐,懂得讨人欢心,所以一直倍受大人们欣赏青睐,包括大长老也是对其偏爱有加,他对天罗的看重,甚至超过了圣女天仙,毕竟后者不是他这一脉的,而且说话也不怎么讨人喜欢,有时他更希望,天罗未来成就,能超过天族圣女,把那个讨人厌的丫头给压下去,而过往以来,天罗的实力也的确是一直居于仙儿之上,这令他常常感到心情愉悦。
但是,这些偏爱与期许,都是基于天罗至今未曾犯错的基础上的,他虽然对天罗十分器重,但他向来公私分明,绝不偏袒任何一个至亲,甚至有他这一脉的嫡系后人犯了重罪,都是为他亲自掌杀,可谓真的是严刑峻法,铁面无私,所以,他同样不会袒护天罗。
而很显然,天罗这次露出了一个天大的马脚,无疑是犯下了某个不为他所知的弥天大错。
他为天族大长老,元气世界岁数最高的人,对世间一些最为顶尖的辛秘自是比任何人还要清楚,外界关于元灭天已获得第二道天地气运相柳气运这个不确定的传闻,在他看来则是确定无疑,元灭天的确获得了相柳气运,并分化了相柳之种,每一个被赋予的元族强者都可以使用一次相柳之力。
可是,天罗是天族之人,怎么可能获得元族的相柳之种呢?
这其中,必有天大牵扯,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关系到天族安危的天大阴谋,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必与元族有关。
所以,他不会放过天罗,必将从其口中逼问出来。
“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了,谁给你的相柳之种?”大长老冷冷问道。
天罗跪伏地面上,汗流不止,他知道这个问题是逃不过了,咽了口唾沫,然后鼓起气抬起身,一脸认真的说道:“禀长老爷爷,这是我曾经有一次出族执行任务时,碰上元族强者,将其斩杀后从其身上获得,是孩儿错了,因觊觎这股力量欲将其据为己有,而未告知族内,请族长爷爷责罚!”
然而天罗话音刚落,大长老一双眼珠便猛然一瞪,眼窝更发深陷了,怒拍椅柄,一股恐怖的杀意自其身上呼啸般的爆发而出,令殿内全场皆是一吓。
圣者之怒,令所有族嗣长老瑟瑟发抖。
“放屁!”大长老老脸咤红,怒声咆哮。
天罗吓得立马又伏下身去,紧贴地面的四肢哆嗦不停。
大长老盯着天罗,如老姜般的怒笑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你是吾族麒麟儿,族中对你的安危尤其关注,所以你每次出族的时候,族中圣者都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以免你被他族强者坑杀。”
听到这,天罗磕在地上的脸庞,双目猛然一震。
“可是,从没见到哪次说,你斩杀了元族强者后,从其身上获得了相柳之种。”
显然,天罗这个谎言不攻自破。
并且,大长老言下之意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天罗身上的相柳之种,必是从天界中获得的!
内奸,在天族!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老夫是吧?!”大长老之声,含带滚滚怒意,足以令任何一名寻常战君强者吓破胆。
天罗伏在地上,发抖不止,不敢说话。
这时族嗣长老天宏更是站了出来,来到天罗身边,一脸愤声愤色的指向天罗:“好你个孽障!连大长老都敢欺骗了?!还不快如实招来,究竟谁给你的相柳之种?!”
天宏蹲下,老脸凑至天罗脸前,面目瞪得如怒目金刚,含带一股警告之意的,与天罗四目相对,一字一句的道:“警告你,最好,实话...实说!”
与天宏相视一眼,天罗收回目光,依旧伏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说!谁给你的相柳之种。”大长老怒喝。
天罗久久才开口:“孩儿...不知道。”
闻言,殿内众多族嗣长老面面相觑,这不禁令他们感到背后更加发寒了,能令天罗如此嘴硬,可见这背后牵扯,的确非同小可。
大长老怒意在殿内动荡了许久,许久后,他缓缓收敛怒意,老脸淡漠平静,但反而是这副样子,才是最可怕的,无疑是真正动了杀心,他平静的看着天罗,道:“老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一切,你若坦白,老夫念往日情面,还能免你死罪,可你若执意嘴硬,那你应该知道老夫的性子的,老夫必亲手掌杀于你。”
可尽管如此,天罗仍道:“孩儿...不能说。”
大长老瞳目微缩了缩,可还未等他出声,天宏便是当先暴起:“好啊,你个该死的孽障,大长老都这么苦口婆心了,你还敢违抗其命,这么想死,本长老就成全你!今日就替大长老清理门户!”
天宏一掌元气劲风爆发,就欲对天罗天灵盖拍下,抬望那只裹挟必杀之意的狠辣手掌,天罗惊骇欲绝。
“放肆!”
就在这时,大长老一声怒喝,竟伴随一阵如烈风般的无形伟力,将天宏吹飞开来。
大长老怒瞪了天宏一眼,然后转回目光,他虽表露杀意,但很显然天罗手里掌有的秘密远比其性命重要得多,在未问出水落石出前,他不可能真的杀了天罗。
接着他看向天罗,平静的道:“天罗,老夫虽不知你所掩护的人是谁,可无论是谁,你都要自己先想清楚了,为了你掩护的这个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值得么?而且,千万不要忘了,你可是我天族之人,你根在天族。”
但见这时天罗脸上的骇意仍未缓过来,依然颤颤巍巍的望着天宏,仿佛是没反应过来,后者竟是打算对他下死手。
也就是听完大长老平静之声的时候,他面庞猛然转向大长老,手臂则横指向一侧的天宏,大喊道:“长老爷爷!我说!我什么都说!”
“给我相柳之种的人,就是他!”
“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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