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稀薄空气中穿梭着的杀戮气息，隐藏在谈笑声和甘醇酒香之中，无声无息地漫延而来。
人群之中，一束幽冽无边的强烈视线穿透了薄纱帘，钉在了殷宁的侧颜上。
这道视线打断了殷宁的思路，令她当即侧眸朝着楼下望去。
或许是因为纠缠了多年，又或者出于互为死敌的宿命，尽管那名少年闪避的极快，落入殷宁眸底的也不过是一道残影。
她还是辨认出了来者是谁。
死而复生的难缠家伙，又回来了。
殷宁利落地起了身，朝着身侧的暗卫低低吩咐了一句，“保护好大公妃殿下。”
“宁宁……”
候姝想要拦下殷宁，但最终还是同意她离开，并且轻声嘱咐了一声，“小心。”
“殿下放心。”
*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上。
殷宁踩着高跟鞋，踏上了丝绒地毯。
从窗外涌入的海风吹拂起了她那浮动着碎金的裙摆，丝绸般的黑色长发在冷风中飞舞着。
走到一半时，殷宁忽地停下了步伐。
她垂着眼眸，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锋薄寒凉的刀面，清冽的嗓音不冷不热的响起。
“出来吧，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不过是被我杀死过一次罢了，不会对我产生阴影了吧？”
话音刚落，一枚银色的尖锐飞镖划破了长空，嗖一声，笔直地朝着殷宁的后背刺来。
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殷宁轻松地闪身躲过了这枚飞镖，看着它深深嵌入在了墙壁上。
接着，两名黑衣人如影般出现，不给殷宁丝毫反应的机会，几道凛冽刚劲的拳风从左右两侧呼啸而来。
“咔嚓”一声，是骨骼碎裂的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殷宁向后闪避了半步，毫不犹豫地抓握住了一只有力的手腕，五指一收，将其狠狠捏碎。
与此同时，她像是抡摆锤一样，将这名黑衣人狠狠朝着他的同伴们抡去。
接着，她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懊恼地蹙起了眉，锋利的鞋跟猛击男人的膝弯，让他扑通一声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殷宁的左侧忽地冒出了一只银晃晃的匕首。
另一名被激怒的黑衣人握着刀，毫无章法地朝她的脸庞突刺而来。
殷宁灵巧地向右一转，闪身躲开。
“砰”的一声，这明晃晃的刀刃最终也如之前那只飞镖一样，狠狠刺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殷宁讥诮地勾了勾唇，脚下生风，一个高抬腿登踹，锋利的鞋跟直击了男人的“命门”。
“你们的主子呢？”
她眼也不眨地质问，幽冽的嗓音如同地狱的丧钟。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
两枚从走廊深处高速飞刺而来的银针，直接命中了这两名黑衣人的后脑勺。
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嚎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丧了命，如崩塌的楼房般轰隆倒地。
殷宁冷哼着转身，侧目朝着深幽的长廊尽头望去。
一道颀长的身影踏上了红丝绒地毯，少年的帽檐压得很低，身着休闲宽大的黑色连帽卫衣，脚上踏着一双运动鞋。
显然，他的装扮，与今晚这群身着晚礼服参加晚宴的宾客们格格不入。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明日，殷宁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未等她开口，少年便已经稍稍抬起了头。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上推了推帽檐，露出一张冷峻青稚的面庞，他的皮肤过于冷白，但不是苍白，像是夜间的精灵。
在细碎的灰紫色刘海掩映下，那双银色的瞳眸像是翻涌的寒流。
明日上挑起了唇角，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诡谲的杀意如阴云般浮现。
“好久不见，南珂。”
闻言，殷宁漫不经心地用裙摆擦拭起了乌金匕首的表面。
听着逐渐挨近的脚步声，她慢悠悠地冒出一句：
“好久不见，但比起这样假惺惺的寒暄，我更想知道，你怎么……还没下地狱呢。”
明日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单纯地一步步迈向了殷宁的方位。
“我没死，你很失望？”
殷宁想也没想地低笑着，“当然失望，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她之前还想过，如果明日还活着，说不定可以一起对付往生岛。
但目前看来，明日已经重新归附于了往生岛，甘愿成为K和微生雅手下的杀戮机器。
明日在距离殷宁还有大概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单手插着口袋，嗓音冷淡，眼神冷漠。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吗？”
“为什么要好奇。”
回应的同时，殷宁摘下了肩上的西式外套，这是司衍之前盖在她身上的，为了待会行动方便，只能暂时先搭在窗台上了。
“反正，你很快就又是一具尸体了。我之前能取走你的性命，这一次也一样可以。”
听了这话，明日罕见地笑了出声。
“呵……”
他的身周缠绕着令人触之冻结的寒气，深郁的戾气在他的瞳心深处漫延。
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殷宁，幽凉的眼神如刃。
“南珂，你不会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那晚是你……”
然而，话说到一半，明日戛然而止。
那晚真正差点取走他性命的人，是司衍。
因为他发现了司衍隐藏着的身份，所以司衍要杀他灭口。
他的妹妹明月，也是因为发现了司衍隐藏着的身份，才会被灭口。
可即便他现在万分想要复仇，恨不得将司衍碾成碎片，也不能轻举妄动。
因为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往生岛监视着，他受制于微生雅的操控，受制于体内被唤醒的血虫。
以他和殷宁两个人，想要摧毁往生岛，犹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现在唯一清楚了解往生岛，并且能够精准打击到往生岛的……
就是曾经和往生岛结下血仇的——长生门。
殷宁敏锐地察觉到了明日的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明日浅浅挑眉，避而不答，话锋一转：
“没什么，躺了太久，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话音未落，一记刚烈无比的直拳朝着殷宁横冲而来。
然而这只是虚晃一枪，明日真正的目的，是殷宁毫无防备的后方。
然而，他没料到，也不会想到，殷宁身着的晚礼服是露背的。
触碰到她白皙脊背上冰凉的肌肤的那一刹，明日怔愣了一下。
冰凉的手指如过电般，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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