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稍后梅寒送我便可。\"
\"师妹路上小心，近日佛界那边并不安稳，可能会寻你麻烦。\"
红渠点头：\"好。\"
忘忧又看向梅寒：\"有劳神君亲自送师妹回魔界。\"
梅寒默默颔首，表示听到。
自那滴精血入体，他便一直盯着红渠瞧，似要穿透那具皮囊直达她的灵魂般，从魔界到仙界从未停歇。
即便方才她进到屋中，他的视线也一直瞧着她所在方位，从未移开半分，此刻亦然。
见梅寒答应，忘忧这才放心了几分，转身进去看自己父亲状况如何。
门外，红渠与梅寒也转身出了大医仙府。
片刻后，两人站在仙宫结界前：\"还不动手吗？\"
\"什么？\"
梅寒茫然发问，却在对上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紫眸后，瞬间反应过来，她知道了。
想起那日她离开仙宫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以及那句模棱两可的\"静观其变\"，或许早在那时，她便已经窥见了端倪。
果不其然，她随后出口的话，将他曾经想要深埋的心思，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无所遁形，亦无处可藏。
\"你是天帝的人，那夜你以巡查为名给他传递的信息，我看到了。”
梅寒想提醒天帝，她开始怀疑了。
梅寒的心脏骤然一紧，却在看到她并无杀意的眼神后，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是。准确来说，我不是任何人的人，为了往上爬，我可以投靠天帝，也可以臣服天后，甚至向云安太子示好，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在当日发现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天帝天后任何一人后，他选择了旁观事态发展，没有按照天帝的计划出手，眼睁睁看天帝落败。
他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红渠公主，他想要公主回来。
而魔主占据了公主的身体，他必须得到魔主的信任，才能想办法救回公主。 可那滴精血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梅寒一直以为是红渠公主助他化形的，可如今才知道，真正的恩人是眼前的魔主。
\"天后所说的一体双魂，是真的？\"
梅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反应中确定什么。
\"重要吗？不过一滴血而已。\"
若非当初红渠身边无一人可信，她又怎会舍得浪费神魂之力助他化形。
血是红渠的血，但其中蕴藏的足以让梅寒化形的神魂之力，却来自她。
谁知，梅寒却是极其认真的点头：\"于我而言，很重要，求魔主如实告知。\"
\"麻烦。\"
红渠转过身，径自走出结界。
\"我此刻正虚弱，错失良机，你日后再想动手杀我，可就没机会了。\"
梅寒几步跟上： \"我只想报恩，从未想过要杀你。\"
他以为当初的恩人是红渠公主，便想着帮她找回身体控制权，将已在掌握的仙界交给她，也算报答曾经的化形恩情。
可谁知，汲汲营营近万年，到头来却险些报错了恩，伤害了真正的恩人。
送她回魔界的路上，梅寒知道了一些从前不曾知晓的事。
\"所以，红渠公主在知晓自己是一体双魂后，自愿与你共享身体，那些曾被惩治的仙官也都是你做的，之后在轮回境中不堪折磨，便自散神魂将身体让与你，而你也因她残留在体内的心魔彻底堕魔。\"
梅寒回想起当初，红渠公主一路从天牢杀到天帝面前的情形，那般冷血疯狂手起刀落的人，确实不同于他记忆中的红渠公主，可笑他竟从不曾发现。
眼见已至临渊，红渠凌空停下 ：\"好了，马上就到魔界，神君不必再送。守好仙界，你想等的人很快就会回来。\"
红渠与那凡人的魂魄，她已送入人间投生，有她神力护持，只待这一世圆满，两人便可得道重归仙界。
这也是她不曾真正动手收拾天帝天后的原因，有些仇，总要自己报才爽。
\"我——\"
可不等梅寒说什么，人已经从他身边掠走，直直往魔界飞去。
梅寒收回手，在原地伫立良久，才转身重返仙界。
多说无用，还是待处理好仙界这堆烂摊子，再设法与她解释清楚。
但他走出去没多久，就看见魔界方向被一片佛光笼罩，梅寒心头一跳，赶忙扭头追了上去。
魔主！
这边，红渠正在往魔界飞，眼看快到玲珑主城上方时，被一群和尚拦了路，为首的正是在渡尘出现之前，曾最有望成为佛子的——渡心。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红渠看着那张酷似夜凌汐的脸，撇嘴嘀咕道。
“渡心见过魔主，我等奉上师之命，请魔主前往佛界一叙。”
“他请，本主就得去？”
红渠嗤笑，即便此刻她身体虚弱，早已无力再战，但面对数十个佛门子弟，也丝毫不见畏惧。
对其他妖魔而言致命的佛光，于她毫无作用，且，她身后便是魔界，只需她一声令下，便可倾巢而出。
何惧之有。
\"上师说，若魔主不愿，便给您看这个。\"
说着，一道金光自渡心手中飞向红渠，满心戒备的红渠在感受到金光中有自己的气息，便没有动手，任由那缕金光从额间的莲花印钻入脑中。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红渠面色几经变化，终是决定跟随渡心去佛界一趟。
再多的疑问，不如直接去问。
梅寒从远处赶来时，看到的便是她跟随佛界弟子离开的场景。
\"无需担心，魔主自有分寸。\"
银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梅寒身侧，看着佛光消失的地方，轻声说道。
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他自己。
梅寒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这个似狼似狐的男人：“你一直清楚，她并非红渠公主，她才是救我的那个人，对吗？”
所以，才会在乾坤幻境中任由他假借沈熠的身体作为。
这只老狐狸，断了他唯一走向她的路。
他与她之间，从前隔着红渠公主，如今又隔着一个沈熠，即便只是一场幻梦，可其中滋味太过刻骨铭心，她不会再给他机会。
银月勾唇：“一千年，整整五十次，你至少曾经拥有过，神君还是莫要太过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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