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擒虎领兵逃离战场。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到底是什么感受。
往前数三十年，韩擒虎也是第一次如此无力，如此的绝望。他甚至连和樊虎交战的勇气都没有，差距实在太大了。
鱼俱罗已死，朝廷大军溃败，损失不知凡几，五十多万大军，现在只有跟在韩擒虎身边的十多万人。
剩下的，要么沦为俘虏，要么就已经战死沙场，又或者逃散在各处。
不知走出多久，韩擒虎心弦紧绷，前方突然杀出一队兵马，令韩擒虎脸色一变。
等他看见来军样式，这才松了口气。
赶来的不是义军，而是提前撤离的伍云召、尚师徒、新文礼三人。他们带着兵马，赶来与韩擒虎会合。
先前他们被樊虎吓退，本是各自逃离，却在途中撞见，便是重振兵马前来接应韩擒虎。
看着三将，韩擒虎神情低落，怅然道：
“那樊虎当真如此无敌吗？”
要知道，韩擒虎为了应对樊虎，可是派遣了伍云召等四员大将，前去助鱼俱罗一臂之力，却依旧是这个结果。
擒虎擒虎，但他却擒不了樊虎。
面对韩擒虎的问题，伍云召三人皆是哑口无言。他们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受，但当他们直面樊虎时，是那么的绝望。
“这樊虎威势太盛，除非有人能正面挡住他，否则我军难有胜算！”
伍云召还是表明了想法，当一个人的实力，强大到这种程度，确实很离谱。
韩擒虎叹了口气，他思绪有些混乱，便是微微闭目，沉吟道：
“如今我军大败，损失惨重，应当如何应对敌军，尔等可有计策？”
对此，尚师徒认真说道：
“启禀元帅，如今反贼获胜，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必然追击而来。
在其他地方，没有坚固营垒城池，根本挡不住反贼的攻势。是以末将以为，我军应当选择险要关隘防守。”
听着尚师徒描述，韩擒虎神色微动，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军退守虎牢关？”
反贼如果继续进攻，那他们的目标，必然是历朝古都洛阳。只要拿下洛阳，纵然朝廷守住关中，也失了半壁江山。
尚师徒点了点头，虽然他武艺高强，乃是大隋排的上号的大将，可是他并非单纯莽夫，而是一位实打实的儒将。
“虎牢关险要，把守住进洛阳要道，只要反贼胆敢来犯，定让他有来无回。”
尚师徒信誓旦旦，他本就是虎牢关守军，对虎牢的局势很了解。
作为一名老将，相关的规划已然浮现于脑海之中，他喃喃自语道：
“以虎牢关为核心，联合荥阳、新郑这两座大城为掎角之势，纵然反贼兴兵来攻，亦是无法突破我军防线。”
此刻，韩擒虎已经忽视了洛阳之外的其他城池。只要将反贼挡在洛阳城外，便是莫大的胜利，令人长舒一口气。
想要反扑，那就要看朝廷的安排了。
几番苦战后，韩擒虎已经没有了出征前的意气飞扬，他现在只想保住底裤。
简单商议之后，韩擒虎便是做出决断，令伍云召防守荥阳，新文礼防守新郑，他自己则是带领主力，以及尚师徒进驻虎牢关。
——
在朝廷大军撤离不久，义军便是追击而来。
正如韩擒虎预料的那般，寻常城池根本挡不住义军的脚步。纵然守军拼死反抗，也会被摧枯拉朽般击败。
这些败报不断传来，送到韩擒虎的桌上，最终呈到杨坚面前。
“混账东西！”
杨坚咬紧牙关，他自然难以接受，自己接连派出大将，非但无功而返，更是损兵折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先前伍建章不过二十万人，这次韩擒虎可是有整整五十万。结果还是败了，而且损失更大，现在只剩下十几万。
这般惊人的消息，让杨坚如何能够冷静下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要爆炸了，那种愤怒不甘的情绪，在体内充斥着。
大殿之中，怒骂声接连响起。
不知骂了多久，杨坚的嗓子都快哑了，他颓然坐在龙椅上，说道：
“难道真无人能对付这樊虎了吗？”
朝廷接连战败，其中关键因素就是樊虎，若非如此，何至于落得今日这般？
被杨坚寄予厚望的宇文成都，现在依旧昏迷不醒。主动请缨的鱼俱罗，战报之中也说了，已然被樊虎所斩，战死沙场。
士卒还在其次，这些大将的损失，才是最让杨坚难受的。
在久久沉默之后，杨坚恢复了理智。
他并没有贸然做出临阵换将的安排，从某种程度来说，韩擒虎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是他遇见了那樊虎。
杨坚需要韩擒虎稳住阵线，不能让反贼继续肆无忌惮的扩张了。
可是现在，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在一阵沉默之后，杨坚的目光变得锐利。哪怕他是摘了外孙的桃子，才成为大隋的开国之君，也不可否认他的能力。
“这么多反贼，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如果正面无法对抗樊虎，那就想办法查出其他反贼的底细，或许就能打开突破口。”
杨坚很快想到一个办法，也就是另辟蹊径，他不能再和樊虎硬碰硬了。
想到这里，杨坚很快做出决定，他召来禁军下令，让人将高颎带来。
朝堂之上，除了已经亡故的杨林，高颎便是杨坚最信任的存在。
“昭玄，如今前线消息，你应当也有所耳闻了吧？”
杨坚直入主题，向着高颎问道。
听到这话，高颎缓缓点头，前线大败，损失惨重，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
虽然消息不如杨坚所知详细，但导致的情况，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的。
面对杨坚，高颎微微拱手道：
“微臣也没想到，反贼竟然如此强大，我大隋五十万精锐，竟然也不是对手。”
杨坚轻轻点头，但这并不是最重要，他目光扫过，道出自己想法：
“想不到朝廷之中，竟然找不到一人能够抗衡这樊虎反贼。朕想要令人，探查反贼之中其他人的身份。
这其中，或许会有线索也说不定。
哪怕解决不了樊虎，只要能让反贼投鼠忌器，亦能缓解大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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