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涟水去了趟审问室，刚踏进来，浓浓的血腥弥漫在鼻尖，地上散落的肢体，光是看着就让人生理性不适。
“不准备接下来的比赛，来这做什么？”符莫寒出现，不满的意味浓重。
王涟水将目光从那妖物身上收回，缓缓道：“这是什么妖？”
“镜女。”
符莫寒没瞒着王涟水。
王涟水点点头，表示明白，在符莫寒示意她该走时，她依旧没走，而是找个方便的位置想看他们审问。
符莫寒只是看了眼王涟水，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打消让人带她出去的念头，允许了王涟水留下。
审问的过程，免不了严刑拷打，画面难免有些血腥。
好几次，王涟水都想离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留下。
太一门身为顶级宗门，对上古之事，也有不少了解，至少在王涟水看来，若只是处理镜女这个安全隐患，大有手段。
镜女很难杀死，不意味着杀不死。
就算如此，为何师尊与师兄希望真真来协助？师尊想知道什么消息？
“妖族突然出现，必然有阴谋，师妹，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为时过早，一切有我在，不用担心。”符莫寒安慰道。
他一开口，王涟水才意识到是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显然，师尊和师兄，都不想让她知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师尊师兄总是刻意的将她保护起来，有时候，他们似乎想让她知道些事情，可真当她来问时，又会被搪塞过去。
时间一长。
王涟水也就不想去问了，只管修炼与炼丹即可。
但这回，她想知道师尊他们在做什么。
伏掌门与符莫寒不说，王涟水便离开此处。
待到无人时，她利用职权，进入流光司府信息部，就像上辈子的网络世界一样。
令牌可让她的神识，进入寻常修士无法进去的地方。
上古、妖族……
王涟水本以为很快就能查到，上古对外界来说，过于神秘，可流光司府里记载的隐秘太多，上古二字，在这不算很难。
实际情况出乎她的意料。
流光司府里，着重描绘了上古时期的繁荣，讲述了大能的法术如何之厉害。
一眼扫去好几万字。
总结出来，十几个字就能说完。
简单来说，写这东西的人深谙废话文学。
“还是等级太低了，光是进入司府还不够，只有将等级职务提升了，才能看到真实的东西。”王涟水揉了揉额头，正要退出去时，余光忽然发现梁凡真的名字，挤在一堆灰扑扑的人名中。
王涟水一怔。
每年都会有许多修士，提交申请进入流光司府的名单，除了司府内信息比旁人知晓的多，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流光司府的福利待遇好。
修士有一定调动当地修士的权利。
申请归申请，能不能通过就得造化了，绝大多数时候，上面的人都是等着数量足够了，然后一次性毙了。
那些被毙掉的人名，就会在这。
可为什么，真真的名字也在这里？
王涟水还在想，神识就已经先一步去查看日期，巧的是，她与符莫寒进入流光司府的时间，也是这天。
梁凡真本来是通过的，就在通过后没几天，又被打下去的。
而原因……
王涟水心里觉得有些可笑。
早之前，她就隐隐感觉到师尊、师兄对真真的态度有些异常，心底有了答案，却没想到，人与妖之间的成见这么深。
槐家做的事，不是梁凡真解决的吗？
如果说，槐家的事不重要，那么为什么她与师兄仅仅参与解决，就能获得进入流光司府的资格。
可要说重要……
夏侯王朝利用千百万人的无辜性命，恶意制造傀儡，为得就是掌控煞气，甚至凝聚出煞晶。
如此恶毒，流光司府只是稍作惩罚。
王涟水越想，胸口越堵，再联想到今日师尊的一番话，分明就是既不想梁凡真参与权力中心，又想利用她去做事。
一边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边又利用异族，试图获得异族的秘密。
“涟水？你没去炼丹？”伏掌门出来，瞧见小徒弟在门口发呆，便出言关心。
然而。
在他问话后，王涟水只是堪堪回过神，摇摇头，竟一字未说便走了。
伏掌门也没多想，近期事务多，只当王涟水是又与门下的哪位弟子闹了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
云水楼。
人一散开，岱渊就松开了她的手，梁凡真心里诡异地松了口气，正想与岱渊说些事时，令牌突然响了。
看不见，只能用神识辅助生活里的日常，包括令牌上的联系。
好在修仙界经常有瘸胳膊少眼睛的，许多事，都能借用神识做完，不会很影响。
得知王涟水是在向她打听上古的事。
梁凡真很快就给了回复。
从上古两族交战，到今日她在罗刹花妖身上查到的东西，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王涟水。
至于从镜女身上回溯看到的东西，那东西，只是与她有关，梁凡真便没说给王涟水听。
聊完后。
时间已过去大半个时辰。
而岱渊仍旧在房间里，并没回轮回玉的打算。
梁凡真思索片刻，便默许了岱渊出来，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暴露轮回玉。
太一门正在调查上古妖族，要是被知道轮回玉有这功能，不可能不上门。
岱渊淡淡道：“既不想让太一门知晓，又何必告诉她。”
这个她，指得是王涟水。
梁凡真唇角微掀，解释道：“她是她，太一门是太一门，如果涟水有告诉师门的打算，就不会在离开后，又私下联系我。”
一声轻笑声在身侧响起。
她知道岱渊不喜王涟水，自然也不会信王涟水。
梁凡真道：“更何况，我们确实没查出有用的东西，除了花妖记忆里的讙族某位前辈，起到了关键作用，再具体的消息，也没有了，不是吗？”
岱渊不置可否。
哪怕梁凡真嘴上没说，两人心底清楚，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她分享信息，只是因为来询问的人是王涟水。
在两人还是练气、筑基小修士的时候，王涟水能将自身最大的秘密，告诉梁凡真。
如今，王涟水想知道什么。
梁凡真也不会瞒着她。
有些友情，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在一起，即便分隔好些年，只要再见到她，心里仍然会升出感情。
所以，梁凡真怎么会瞒着王涟水呢？
岱渊道：“即便，她是女主，你是反派，即便在未来的某日，她会亲手送你去死，你也不会后悔今日所做？”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梁凡真伸手，将王涟水送的药拿出来：“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大概是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梁凡真没忍住笑了一下。
岱渊问得随意，梁凡真也就答得敷衍。
她把药弄出来后，想到岱渊之前假模假样地做戏，动作不由快了两分。
岱渊本没打算替她敷药，察觉到梁凡真的心思，主动拿过，将药膏涂抹在布上，俯身凑近。
他是器灵，不刻意调温的情况下，体温常年冰凉。
触碰到她眼睛时，这种凉意就愈发明显。
一圈一圈，又是一圈的缠绕，直到她感到眼部有些做过紧，怀疑岱渊是不是故意报复自己。
缠绕在她眼睛的布，又松了两分。
“比试时，你可对外宣称，我是魂钉上的器灵。”做完一切，岱渊松了手。
王涟水的丹药效果很好。
才这么点时间，他身上的伤痛感便消了大半，也说明梁凡真身上的伤治愈了大半。
只是她脸色依旧苍白虚弱。
岱渊一看，不免时间就久了些，有了先前被岱渊凝视的先例，梁凡真现在也习惯了。
不习惯也没办法。
他是她的器灵，不管她想不想放他离开，就目前而言，他与她都是相互最亲近，也是最安全的。
“天恒梯上，有最后一样修复轮回玉的东西。”
说完。
岱渊消失了。
梁凡真刚动了心，就见岱渊又玩自闭，知道他不想再说话，便也压下问题。
至少，有了这句话，她知道岱渊为何宁愿出现在众人眼前，也要让她继续比试。
第一名，梁凡真想要，岱渊也想要。
尽管岱渊对梁凡真态度不明，心思复杂，可没人比岱渊，更希望她能快点成长。
这次比试，岱渊只会帮梁凡真拿下第一。
第二轮比试，如期而至。
梁凡真还是穿着执法堂制服的衣着，唯独身边多了个岱渊，他容貌好，自是不必多说。
带着他出来时，梁凡真就料到会引来别人的目光。
她自己的模样就不差，也会时常吸引别人的注意，这倒是没什么，只是今天……
“来个人告诉我，万佛宗是不是修为高的弟子，都会奖励一个美人？”
“理论上不会，但万佛宗有欢喜峰，可能真的会给弟子每人发一个美人吧。”
“出门历练有禁欲美人师弟，参加比试还有温柔貌美的器灵，就她搞特殊，我不服！除非给我也来一打。”
……
诸如此类的戏谑声，多次提到明心。
梁凡真感到奇怪，她和明心都许久没见过面了，就算扯八卦绯闻，杀戮峰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比明心更有可能吧？
就在这时。
一名欢喜峰弟子打扮得仙气飘飘出场，忽然忽略她手中大红的传单，单看个人，绝对是仙子美人。
众人立马被她吸引过去。
“限时小报，买一送一，想知道大宗门弟子的日常生活吗？想体验大宗门弟子的潇洒快乐吗？只要购买，盛会结束后，各位可凭借此票，进入各大宗门，全方位感受亲传弟子的真实待遇。”
“时期有一日、三日、七日，售价不同，先到先得，如果觉得玩得还不够尽兴，师妹这还有月票！”
要价多少，梁凡真还没听见。
因为那名师妹还没说完，手中的票就已经被一抢而光了。
她心里大概知道与明心的绯闻是怎么来的了。
当初，欢喜峰与华天阁的盈利计划中，确实有一样，可适当利用修士爱八卦的心，去勾引大家花钱。
但参观宗门，体验亲传弟子的生活……
梁凡真可以确定，当时呈现上来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样，瞧这宣传语录，更像是一种为宗门招收新鲜血液的感觉。
第二场比试秘境开启。
这一次，不论金丹还是元婴，都投放在一个秘境内，要求是存活十二个时辰。
第二轮比试，只怕是场硬仗。
梁凡真收回心神，正要进入秘境，一只手放在她面前。
这两日，她眼睛情况好上许多，除了眼前还有淡淡的红色之外，并不影响视物。
身体上的伤，即便没痊愈，也好上个八九分。
所以。
梁凡真：‘你又是在做什么？’
他想出来，她已经同意，还来故作体贴做什么？
“我是你的器灵，照顾你是应该的，梁梁不必因流言蜚语而避嫌。”岱渊浅笑着牵上梁凡真的手，朝秘境方向而去。
周围人多，梁凡真没挣扎。
两人在心底交流。
‘别说是谁的器灵这种话，演戏也该演够了，你不想办法解除契约就算好的，嗯……当器灵就算了，还想当个对我好的器灵？’梁凡真在心里微嘲。
岱渊不恼，嗓音依旧温和，落在梁凡真脑海里却生出一股凉意：‘是不是想对你，梁梁不是能感觉得出来吗？’
正是因为感觉岱渊的亲近，梁凡真才有种失控的不安。
这两日，她也想看岱渊到底在想做什么，放任他的亲近，也是想从契约中的心意想通，去找到岱渊的虚情假意。
结果，事与愿违。
因为轮回玉的原因，可以说，梁凡真是看着岱渊长大的，明明是个器灵，却如人类的生长周期一样。
经历婴幼儿、少年、再到如今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从单纯地对主人的依恋，到后面……
如人类的少年一般，对外界充满好奇与探索，甚至对她本该是亲人的依恋，也成了少年少女之间的暗恋。
看似与人类相同，到底还是器灵，成长速度略有不同。
梁凡真没有管，因为她知道岱渊会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的岱渊，一定会如初见时那般的孤傲，绝对看不上她，更是不会心甘情愿认人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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