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苻坚的怒骂，在场的前秦大臣们都陷入沉默。
慕容垂、慕容泓、慕容冲等等这些选择造反的人，都是在过去十多年时间里，前秦大臣们反复建议苻坚诛杀的人。
若当时将其杀掉，也就一了百了。
又怎么可能会让大秦变成现在这种地步呢？
苻坚双目赤红，咬牙道：
“他们以为朕奈何不了他们吗？”
“朕亲手平定了整个北方，如今无非就是再来一次罢了！”
苻坚很快就将自己的儿子，矩鹿公苻睿加封为雍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卫大将军、录尚书事，命其率领五万士兵，以左将军窦冲为长史，龙骧将军姚苌为司马，出兵讨伐关中叛贼慕容泓。
他拉着苻睿的手，恳切地开口。
“朕当年没有到二十岁时就已经跟随你祖父一起在战场上击败了桓温，如今你已经成年，该到你们这些新一代重建大秦的时候了。”
苻睿自信满满，拍着胸脯道：
“还请父王放心，儿臣定会将这些该死的鲜卑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华阴城内，慕容泓刚刚接见了从河东逃亡而来的慕容冲。
慕容冲表情灰败地开口道：
“河东有氐人镇守，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
“咱们鲜卑勇士虽然奋勇作战，但依旧不是对手。”
慕容泓闻言，心中顿时就有些发慌，道：
“唉，我这些天也试着进攻长安，但根本打不进去！”
长安毕竟是前秦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巢，镇守长安的军队是真正的氐人精锐，绝对的硬骨头。
慕容泓的军事能力也远远不如慕容垂，自然没办法在关中打出什么名堂。
一名鲜卑军官快步而入，对慕容泓禀报：
“大王，刚刚得到消息，秦国苻睿带着镇守长安的五万氐人精锐朝着咱们来了！”
“啊？”慕容泓这下子就傻眼了，猛地蹦了起来。
“快，立刻让所有人准备好，我们马上东归！”
“东归？”慕容冲惊讶道：“我们不在关中了吗？”
慕容泓连连摇头：
“我们在关中干什么？这里本来也不是我们鲜卑人的地盘，是苻坚强行把我们迁移来的。”
“我们应该回到邺城，回到河北和幽州，那里才是我们的祖地，也是我们能大展拳脚的地方。”
慕容冲一想也是。
再说了，他一个前来投奔慕容泓的败军之将，本来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慕容泓得知苻睿大军到来后惊慌失措，立刻选择东归逃亡。】
慕容泓身边并不仅仅只有军队，还有之前被苻坚迁移过来的几十万鲜卑男女老幼。
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行军的速度自然相当缓慢，几天后就被苻睿带领的五万前秦精锐追上。
苻睿带着窦冲、姚苌两人登上附近山丘，发现鲜卑人逃亡的阵型相当散乱，不由心中大喜。
“太好了，这是我们的机会！”
“窦冲将军，你带一万骑兵绕前，想办法拖延鲜卑人前进的脚步。”
“我和姚苌将军带四万步卒随后就到，这一次我们要让这几十万鲜卑人全部死在这里！”
姚苌听到苻睿的话后大吃一惊，赶忙劝说道：
“殿下，这帮叛军只是想回到关东，所以才会起兵作乱。”
“为关中安全起见，我们将叛军赶出潼关即可，没有必要阻拦。”
“臣听说，人捉住了鼷鼠的尾巴，鼷鼠情急之下都会反咬一口。”
“若执意拦截贼军的归途，他们定会殊死一搏，万一失利，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苻睿大怒道：
“姚苌，你这是什么话！”
“这里可是几十万鲜卑人，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当年燕国的将军、大臣、官员和士兵。”
“若让他们全部回到关东加入慕容垂的麾下，邺城还怎么守得住？难道你想要让我害死大哥！”
姚苌满头大汗，这才想起苻睿的大哥苻丕还在死守邺城，跟慕容垂的二十万前燕大军对峙。
姚苌思考片刻，转而道：
“若殿下执意想歼灭他们，臣也有办法。”
“咱们可以让士卒敲起战鼓，随后以五万大军跟在他们的身后鼓噪声势。”
“这帮叛军见咱们声势浩大必然心生恐惧争相逃命，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自乱阵脚。”
“接着咱们只需要跟着他们的后方一路追杀，他们将会不战而溃，咱们也一定能稳稳地获得胜利。”
苻睿闻言呵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姚苌。
“姚将军，你是不是因为在淮南失败，整个人的胆子都被吓没了？”
“若是我们从后方追击的话，还是会有很多鲜卑人能逃离关中的，我要的是把这些鲜卑人全部杀死在关中，明白吗？”
“别说那么多了，就按照我刚刚的计划，全军立刻出击，必须要将所有的鲜卑人统统拦截下来！”
姚苌瞪大眼睛，良久无言。
贞观世界中，李世民不由笑出了声。
“苻睿这小子，有私心啊。”
正准备开口的李治闻言一愣：“私心？”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
“按照金幕里的时间线，一年前苻睿才刚刚在襄阳击退了桓冲十万东晋大军的反攻，他还真不是他爹苻坚那种不知兵之人。”
“他并非不知道姚苌的提议能取得胜利，但他就是一定要全歼鲜卑人，这不是私心是什么？”
李治刚想问这私心出于什么动机，话到嘴边就恍然大悟。
“苻睿也想争夺王位？”
李世民笑着点头。
“不只是苻睿，坚守邺城的苻丕其实也想争夺王位。”
“前秦若是安安稳稳地发展壮大，苻坚死后肯定就是太子苻弘继位。”
“但现在前秦到处都是叛军，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只要能平叛成功，都会理所当然地成为王位的竞争者。”
“苻睿一定要全歼鲜卑人，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功劳做得无可挑剔，让苻坚选他当太子！”
李治哑然，随后不由抱怨道：
“可苻睿难道不明白，他正面拦截鲜卑人，就算赢了也会让麾下氐人五万主力付出不小代价吗？”
李世民哈哈一笑，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
“人都是自私的，孩子。”
“对苻睿来说，为了让自己更有希望登上皇位，牺牲更多的氐人精锐主力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人就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牺牲国家、集体的利益，这是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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