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有些哭笑不得，缓缓点头。
赵楹缓缓望向西方，“小明哥，冥冥之中有人告诉我，我要去一个地方。”
王小明点头：“走。”
“但去的话会有危险。”
赵楹眼神担忧，“我不想连累你。”
王小明看了她一眼，然后单手胡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他朝着老龟原先挡住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里是西方。
赵楹先是瘪嘴，然后又有些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跑着追了上去，双手牵着后者的袖口，晃来晃去。
....
西海在西方。
每个世界其实都有一个西海。
他们都通往相同的地方。
但这都需要一个钥匙，赵楹就是那个钥匙。
当她真正想起来的时候，那个地方便会被打开。
二人一路西行，走过一个个城池和渡口，最终来到了那片虚无而漫无边际的大海中。
一个持舟的老人静静的等在那里，静候着客人。
他眼神浑浊，神色迟暮，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等着二人走到舟中，然后便撑起船竿，缓缓驶向远方。
“客人从哪里来？”
“罗村。”
“往哪里去？”
“自然是该去的地方。”
王小明说道：“你在此地带人渡海，难道不知道目的地在哪？”
“世上哪有什么目的地，人人常说渡过苦海便是彼岸，但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彼岸。”
老舟子动作缓慢，手中的船桨将海面划过一片片的波纹涟漪，神色还是那般的平静。
王小明看着老舟子的背影，然后说道：“说实在话，我在这里能看见所有想看见的东西，但我确实没有看见彼岸，也没有看见仙法，这证明确实没有。”
“这个问题当然是要找正确的人给你答案。”
老舟子笑着点了点头，望向赵楹，询问道：“你又看见了什么？”
赵楹从一开始便好奇的望着这片大海，这时候小舟刚好停在大海的正中心。
放眼望去，天空，大海，他们再加上这艘小舟，都在一瞬间静止。
“像一幅画卷。”
赵楹认真说道。
“什么画？”
老舟子继续问道。
“没有画的画卷。”
赵楹认真道：“还没有画出来。”
老舟子点头，微笑道：
“这就对了。”
....
一切都豁然开朗。
西海是一片没有边际的大海。
无数人从不同的地方想要寻找终点，但都没有寻到。
理由很简单。
因为根本就没有终点。
或者说，终点还没有被合适的人画出来。
王小明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退后一步，神色恭敬，弯腰作揖。
老舟子说道：“麻烦了。”
赵楹满脸为难，“前辈，可是我不会画画。”
“不会画画的人，才会画出最好的景象。”
老舟子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支平平无奇的笔，交给了后者。
赵楹瞪大眼睛，知道那笔的来历，一时有些茫然，下意识望向王小明。
“世人皆说此笔乃仙法所化，其实并不是。”
老舟子感慨道：“当年这笔是我从市集花了三文钱买来的，自幼跟了我这些年，实实在在的普通画笔而已。”
“问题在于仙法无形所以可赋予物，得到它认可的人，就可以发挥出无穷大的力量，别说画笔，一块石头都可以，主要看人。”
老舟子微笑道：
“当年我快要饿死，在一个大雨天迷迷糊糊作画，画出了一座房子，然后不知为何就走了进去，至此仙法便成。”
赵楹不再推辞，接过画笔，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心头涌起，心念所至，她随意的在虚空中描绘了几笔，又平添了几分波折。
然后大海之上便出现了一座山。
仙光震世。
整座画仙世界都在颤抖。
.....
一道如山峰般的金光照亮了整座天空。
赵楹闭上眼睛，不知道沉浸到了什么之中，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一切。
老舟子看着这一幕，流露出了欣慰而释然的笑意。
王小明想起先前的对话，再想起自己所听过的某些故事，得出的答案却让他此刻身躯都有些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这位画仙洞的前辈，画出一栋房子，然后走了进去，便获得了仙法。
界海老猿的那位先祖，在空洞的瀑布之中，获得了虚妄法的能力。
自己的师父，梦中三日苦修， 悟出梦境道。
他从一开始就有些疑惑。
直到这一刻，看到那座山的时候，他意识到了某个问题。
仙法...
都拥有从无生有的力量。
准确的说。
是从虚无之中生一的能力！
王小明深深吸了一口气。
梦境道是仙法。
虚妄法也是仙法。
也就是说，自己竟然在无形中身怀两种仙法？
“我有个问题....”
王小明尽量保持平静。
“你的问题不在我这里，而是在那座山中。”
老舟子平静的指了指那座出现的山，说道：“等你的人在那里。”
王小明微微愣住。
脚下的舟无风自动，朝着那座山飘了过去。
来到岸边。
赵楹和老舟子还是站在原地。
王小明一个人沉默片刻，然后朝着岛上走了过去。
路过山林，一只白鹿，在山林中看了他一眼。
路过水潭，水面咕噜噜，一条金色的鲤鱼冒了出来。
最后在一处绿茵地下，一只蝴蝶缓缓落下，落在一位中年男人的肩头，面色温和的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古书。
王小明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看见他，认真行礼道：
“见过苏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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