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这道虚影缓缓消散,融入了灵汐体内,或者说,重新与那达成了初步平衡的荆棘王冠彻底融为一体。
山谷之内,那原本狂暴的哀歌仿佛也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变得平缓了许多,虽然依旧低沉呜咽,却不再针对性地冲击月华光罩。
成功了!至少是阶段性的成功!荆棘王冠内部那沉寂万古的“抗争”面被成功激活并与“悲恸”面达成了初步的平衡!灵汐那急剧恶化的沉沦趋势被强行遏制,情况暂时稳定下来,甚至因祸得福,可能初步掌握了以悲恸化为守护领域的能力!
月华光罩内,叶辰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不可查的弧度。
光罩之外,两位雪瑶同时松了口气,维持着光罩的月华之力稍稍放缓,却依旧不敢完全撤去。
虎娃和冷轩紧绷的肌肉也略微放松,但警惕的目光依旧扫视着四周。
凛音的吟唱声渐渐停歇,她握着回响印记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反向吟唱对她消耗也是极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关切、期待与一丝残余的紧张,聚焦在了床铺上那昏迷的少女,以及她眉心那顶已然不同的荆棘王冠之上。
山谷之内,危机四伏,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原本象征着暂时安全的冻结之茧,此刻却成了危机的风暴眼。
先前细微的暗紫色斑点,已然失控,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又似活物般疯狂增殖、蠕动,迅速蚕食着晶莹的冰层。
茧内的遗忘之潭水不再是缓慢流淌,而是在剧烈地翻滚、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令人心悸的闷响,大股大股暗紫色的水汽从中蒸腾而出,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悔恨与怨念,如同无数冤魂在无声地尖啸。
虎娃(本体)和冷轩(本体)那被封冻的面容,此刻冰层扭曲,他们的眉头死死锁紧,牙关紧咬,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仿佛正沉沦于无法醒来的噩梦,在遗忘的深渊与哀歌的侵蚀双重夹击下,进行着无声而惨烈的挣扎。
山谷之外,情况更是岌岌可危。
那被月华封印勉强阻隔的哀歌之力,仿佛嗅到了茧内同源力量的呼唤,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
暗紫色的能量不再仅仅是冲击,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粘稠如液态的悲恸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在摇摇欲坠的月华光壁上。
光壁之上,裂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加深,发出“咔嚓、咔嚓”刺耳欲聋的碎裂声,如同冰面即将彻底崩塌。
丝丝缕缕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已经从裂缝中钻了进来,它们扭曲着,盘旋着,所过之处,连空气中微弱的光线似乎都被其吸收、污染,留下一条条污秽的轨迹。
“封印要撑不住了!”雪瑶(本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她脸色苍白如纸,维持封印的力量正疯狂抽取着她本就因穿越和先前战斗而虚弱的本源。
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她嘴角溢出,在她素白的衣襟上染开一抹刺目的嫣红。
那月华封印与她心神相连,封印遭受的重创,正清晰地反馈到她的身上。
叶辰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瞬间扫过内部沸腾的双茧和外部即将崩溃的防线。
熔金色的眼眸中,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深处的,是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铁般的决然。
内忧外患,瞬息万变,必须做出最果断的抉择。
“雪瑶(此世身),凛音,你们协助本体稳固封印,不惜代价,再争取十息时间!”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虎娃,冷轩(此世身),随我压制潭水反噬!”
“好!”
回应他的,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志的齐声应答。
危急关头,信任与默契超越了言语。
两位雪瑶,虽本源同出一体,此刻却展现出了不同的韧性与特质。
雪瑶(本体)强忍着神魂欲裂的剧痛,双手法诀再变,不再追求完全修复封印,而是将所有的月华之力凝聚、收束,如同筑起一道环形的、向内倾斜的堤坝,不求完全挡住海啸,只求能延缓其彻底冲垮的那一刻。
她周身清冷的月辉此刻显得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而雪瑶(此世身)则毫不犹豫地贴近本体,她的力量属性虽略有不同,但同源而生,此刻毫无保留地渡入本体体内,如同为即将干涸的河流注入一股清泉,共同支撑起那摇摇欲坠的月光堤坝。
她的眼神坚定,与本体共享着那份支撑天地的沉重压力。
凛音踏前一步,她无法直接修复月华封印,但她高昂的战歌在此刻响起。
那歌声不再仅仅是鼓舞士气,而是化作了某种实质性的、带有“秩序”与“坚守”意味的音律屏障。
无形的声波与月华光壁融合,如同在布满裂痕的玻璃上贴上了一层坚韧的薄膜,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却奇迹般地延缓了裂缝扩张的速度,将那暗紫色能量的渗透暂时阻隔了大半。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歌声依旧嘹亮,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与此同时,叶辰、虎娃(此世身)、冷轩(此世身)三人如同三道离弦之箭,扑向那两具已然化作灾难源头的冻结之茧。
叶辰率先冲向虎娃(本体)的那一具。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沸腾潭水中蕴含的恐怖。
暗紫色的斑痕不仅覆盖表面,更仿佛植物的根系,深深扎入了冰茧内部,甚至试图缠绕上虎娃(本体)的肉身。
浓郁的悲伤怨念几乎要化为实质,冲击着叶辰的心神。
“定义:凝固!净化!”
叶辰低喝一声,双手虚按向沸腾的冰茧。
熔金色的光芒自他掌心汹涌而出,那不再是温暖的光,而是带着绝对意志的、如同法则本身的力量。
金光笼罩冰茧,试图强行将那翻滚、汽化的潭水重新“定义”回绝对静止的“凝固”状态,并将那些蔓延的暗紫色斑痕“定义”为需要被清除的“杂质”,予以净化。
然而,过程远比他预想的要艰难。
那暗紫色斑痕中蕴含的,是哀歌之主本体的部分本源力量,其位阶极高,极其顽固。
而遗忘之潭水本身的特性又诡异莫测,它并非纯粹的物质或能量,更夹杂着无数岁月积累的情感执念。
两种力量结合,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抗性”,顽强地抵抗着“定义”权柄的覆盖。
叶辰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如同在推动一座陷入泥沼的山岳,每一分前进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与力量。
熔金色的光芒与暗紫色的斑痕在冰茧表面激烈交锋,发出“嗤嗤”的声响,净化虽有成效,但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而那暗紫色的蔓延之势,并未完全停止。
“吼!”
虎娃(此世身)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他无法像叶辰那样直接对抗法则层面的侵蚀,但他的方式更为直接和霸道。
他双掌猛地拍在冰茧之上,浑厚磅礴的蛮荒血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不顾一切地涌入茧内。
他的血气中,蕴含着最纯粹的、属于蛮荒的守护意志。
这不是在对抗哀歌,而是在强行加固、稳定虎娃(本体)那即将被侵蚀崩溃的肉身与濒临涣散的血脉本源。
他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为本体构筑一道最后的、物质层面的防线,强行吊住那一线生机,为叶辰的净化争取那宝贵的时间。
他双目赤红,肌肉贲张,皮肤表面甚至因为过度催谷力量而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另一边,冷轩(此世身)面对自己的本体,情况则更为棘手和凶险。
影之力,本就偏向虚无、寂灭与阴暗,与哀歌之力中的沉沦、悲恸属性,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的亲和力。
这使得哀歌之力对他本体的侵蚀,仿佛带着一种“同化”的效果,更加深入,更加难以剥离。
他无法像虎娃(此世身)那样用蛮横的力量进行稳固,那只会加速本体的寂灭。
冷轩(此世身)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也专注到了极致。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之上,凝聚起一丝比深渊更黑暗、比虚无更寂灭的影之力。
但这股力量,被他以绝强的控制力,约束成了一道极其细微、极其精密的“能量手术刀”。
他的动作轻缓得如同抚摸,将指尖缓缓靠近冰茧上那些蠕动蔓延的暗紫色斑痕。
他的神识高度集中,仿佛进入了某种绝对冷静的“超频”状态。
在他的感知中,那些暗紫色的斑痕不再是简单的色块,而是由无数细密如蛛网、不断蠕动的能量丝线构成,这些丝线正试图与本体影之力核心深处那代表着“悲伤”、“绝望”的阴暗面连接、融合。
他的“手术刀”动了。
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那精纯至极的寂灭之力,小心翼翼地切入暗紫色斑痕与本体能量连接的节点。
这不是粗暴的斩断,而是精准的“剥离”与“切断”。
他必须分辨出哪些是外来的哀歌侵蚀,哪些是本体自身无法避免的负面情绪,稍有差错,不仅无法驱除哀歌,反而可能将本体残存的意识、记忆乃至存在根基,如同割掉腐肉般一同抹去。
这是一个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的过程。
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控制带来的负荷。
每一秒,对他的精神都是巨大的煎熬。
十息时间,短暂得在平常不过是几次呼吸,眨眼即过。
但在此刻,在这内忧外患、生死系于一线的山谷中,这十息却被无限拉长。
每一瞬都充斥着能量的激烈碰撞,意志的艰难角力,以及无声却惨烈的牺牲。
叶辰的熔金定义之光与暗紫哀歌在冰茧上争夺着每一寸“领土”;虎娃(此世身)的血气如同不断补充的建材,拼命修复着本体濒临崩溃的“城墙”;冷轩(此世身)的“手术”仍在继续,已经成功剥离了几缕最危险的连接丝线,但本体的脸上那痛苦挣扎的神色并未减轻多少……
而山谷外,三位女性倾尽全力的支撑,也到了极限。
月华封印凝聚的堤坝,在哀歌海啸连绵不绝的冲击下,已经变形、内凹到了极致。
雪瑶(本体)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又一口鲜血喷出,月华光芒随之剧烈闪烁。
凛音的战歌出现了瞬间的走调,那音律屏障上出现了明显的漏洞。
第十息,到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某种玻璃般彻底破碎的刺耳噪音,轰然爆发!
那苦苦支撑的月华封印,再也无法承受内外交攻的压力,彻底炸裂开来!无数月华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又迅速被汹涌而入的、粘稠如液的暗紫色哀歌能量吞噬、湮灭。
封印,彻底破碎了!
狂暴的、蕴含着无尽悲伤与死寂的哀歌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猛兽,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恐怖意志,朝着山谷内残存的众人,朝着那两具仍在挣扎的冻结之茧,朝着沉睡的灵汐和那顶微微颤鸣的荆棘王冠,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黑暗、绝望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视野。
最后的庇护所,宣告崩塌。
真正的考验,在这一刻,才血腥而残酷地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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