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的人都不是傻子。
卫楚婷证据确凿，卫楚妍与孙平做下的丑事绝无翻转的可能。
卫辛一直嘴硬，只不过是因为相信卫楚婷会顾及卫府颜面，不把这件事情闹大。
既然确定了卫楚婷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他下决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保住卫楚妍。
绝不能承认她做过这些事。
姜清婉的目的也是如此，只有卫楚妍安然无恙，她在卫府才能活。
只是这两人没想到，卫楚婷还真的打算破罐破摔。
她无事人一般站在旁边，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不相信，就上衙门去。我相信青天大老爷一定不会糊涂断案。”
卫辛心里发虚，下意识去看卫老太爷。
卫老太爷听卫楚婷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早就气血上涌，恨不得亲手了结了卫楚妍。
他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虽然明白事情闹开会损毁自己积累了一辈子的声誉。
但想到卫楚妍的行径，他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不管不顾道：“我赞成！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既然不认，就送去官府审一审。”
“父亲！”卫辛不可思议地叫出声。
姜清婉和卫楚妍更是牢牢抓住卫辛的袖子，希望他能为她们母女出头。
大家僵持不下，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卫楚婷看戏似的站旁边一动不动。
最后是卫老夫人看不下去，说：“我来说句公道话。”
“婷儿拿来这么多证据，府中也有不少人可以作证。卫楚妍确实与孙平勾结，戕害主母。”
见卫老夫人盖棺定论，姜清婉睁大了双眼，还想出声辩解。
却被卫辛一个眼神压住。
又听卫老夫人继续说：“但这件事是不可对外人说的丑事！婷儿没有闹到衙门去，相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她看向卫楚妍，别有深意地说：“你该感谢你姐姐放过你一马。”
卫楚妍和姜氏刚松一口气，却又听卫老夫人话锋一转。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害了主母一尸两命，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姜氏教女无方，不配再伺候老爷。念你为卫家生过一女，便赏你一口饭吃。即日起，便送去庄子上与农妇们一块做活吧。”
“至于卫楚妍……”
卫老夫人目光扫过来。
卫楚妍心中害怕，慌忙低下头去，
听得苍老的声音在耳边：“你始终是个未出阁的娘子，闹开之后于我卫氏门楣多有影响。从今日起，就罚你去佛堂修身养性，吃斋念佛吧。”
卫楚妍猛地抬起头，看向卫辛。
卫辛忙问：“母亲，妍儿何时能出来？”
卫老夫人冷哼一声：“出来？出来祸害你？还是嫁出去祸害别人家？”
姜清婉大哭出声，膝行到卫辛跟前，抱住他的腿：“老爷，我去庄子上我认罚。可咱们妍儿，她还那么小，不能就此断送一生呐！”
卫辛也不赞同卫老夫人的决定，忙求到：“母亲，妍儿还小，还没嫁人呢。或者，我们可以远远把她嫁去别处，嫁给富户做正头娘子也好啊……”
话没说完，卫老太爷忽然一掌拍在案几上。
“卫楚妍心思歹毒，心术不正。你想把她嫁娶别人家？到时候闹出毒害婆母的事，你要我卫家的脸往哪搁？”
卫辛恹恹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话。
姜清婉左看右看，见卫氏二老态度坚决，卫辛一副怂样。
于是忙爬到卫楚婷跟前，想要抱住她的腿。
卫楚婷嫌恶地避开。
姜清婉扑了一个空，伏倒在地上哭：“大娘子，这些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唆妍儿去做的，都是我的错，你罚我，杀我都可以，千万别记恨你妹妹，好歹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眼见卫楚婷脸上浮现厌恶的神色。
卫老夫人叫喊到：“来人！都死了吗？把这个泼妇拖下去，堵住她的嘴，立刻送走！”
立刻有嬷嬷上来往姜清婉口中塞了一块破布。
连拖带拽将她拉扯下去。
卫楚婷看见姜清婉因为瞪着腿哭闹不止，还被嬷嬷狠狠掐了两把腰上的肉。
卫楚妍想挣扎着去追，奈何被绑住，站都站不起来。
于是经卫老夫人吩咐，又上来几个嬷嬷将卫楚妍带了下去。
料理完一切，卫楚婷回到自己房中。
她洗漱干净，躺在床上，觉得极累。
忙忙碌碌那么多日，从母亲去世到整治姜氏母女，她一直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人放空下来，才感觉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疼。
迷迷糊糊睡过去，难得无梦。
再一睁眼，竟是天光大亮。
卫楚婷猛地坐起身，唤着灵珠：“怎么不叫我起来？什么时辰了？请安是不是迟了？”
她匆匆忙忙穿衣梳洗。
灵珠为她梳头发，边解释：“奴婢看娘子你太累了，想让你多休息一会。经历了那么多事，娘子即便缺一日请安，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会不体谅的。”
卫楚婷叹气：“你知道什么？”
昨日虽然卫老太爷和卫老夫人利索发落了姜氏母女。
可卫楚婷心中明白，她的祖父祖母一定是对她心存愧疚的。
他们一定在后悔自己当年松口让姜氏这毒妇进门，再招致如今的祸事。
他们对卫夫人有愧，对卫楚婷有愧，偏偏卫辛又还是那个死样子。
姜清婉被绑着连夜送去了庄子，听说卫辛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卫楚婷没去看，梳着头不住冷笑。
她甚至十分不孝地想：“她的母亲走了这个男人都没有如此痛苦，如今不过失去了一个小妾。发烧？不如就病死好了，反正有她卫楚婷在的一天，姜清婉永远别想翻身。”
但终归儿子是儿子，父母是父母。
卫楚婷拎得清，却怕卫氏二老不这么想。
“我今天如果不去，祖父祖母一定会以为我在生他们的气。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可心气郁结，会憋出毛病的。”
“我即便再不舒服，也得去宽他们的心。”
梳洗完毕后，好在时间还来得及。
卫楚婷脚步匆匆由灵珠陪着前往香茗苑。
来到香茗苑，卫氏二老的早饭刚好上桌。
卫老夫人拉着卫楚婷坐到旁边，拉着她的手说：“昨夜让她吃了最后一顿荤食，焚香沐浴后就送往西北角那个佛堂去了。”
她唯恐卫楚婷心中多想，又多解释一句：“去伺候佛祖，总不能不干净。”
这一切卫楚婷都明白。
卫老夫人特地把卫楚妍安置在卫府最偏远的一个佛堂，就是为了让她远远避开，眼不见心不烦。
卫楚婷叹一口，拉着祖母的手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恶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又看卫老太爷一眼，和声说：“从今往后，这府中清净，咱们就好好过日子，一切向前看。”
卫老太爷和卫老夫人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来。
卫老太爷当先往卫楚婷碗中夹了一块素鸡，叮嘱道：“这几日你都瘦了，多吃点，早日把身体补回来。”
卫楚婷微笑，又替二老夹菜。
祖孙三人正其乐融融间，忽而闯进一名不速之客。
那人不顾阻拦，还在院外就大叫：“卫老儿，你好狠的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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