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放心，卫楚婷还是陪着陶慕语多住了一日。
直到陶慕语催促：“不是说卫府上下都离不得你吗？再说了，伯母月份大了，你更要仔细照看。”
“我在这里没事，不必担心，快回去吧。”
卫楚婷没有交代半句就离开了卫府，把一大堆事丢开。
这会确实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
卫夫人担心陶慕语，也得赶紧回去同她说一声，否则她又操心。
昨日上山时，她特意吩咐车夫在山脚等。
因此下山后，直接坐上了卫府的马车，疾奔回城。
紧赶慢赶，回到卫府，太阳也已经落山。
卫楚婷下了马车，却见甜哥儿站在卫府大门口抱着手。
他满脸焦急之色，来回踱步。
卫楚婷见他身上还穿着龙武卫的官服，显然是下值后就直接来这里等了。
因此还未走近，她就先高声说了一句：“放心！”
昨夜甜哥儿思虑再三，回到家仍旧担心陶慕语。
于是又趁夜来到河新巷，却不想看见了卫府的马车。
卫楚婷来，她们姐妹自然有私房话要说。
这样想着，甜哥儿又打马回去了。
谁曾想，今日到中午，段玉和徐竹就来衙门找他。
说陶慕语没去青鱼小厨，他们去家里找，大门也落了锁。
之前甜哥儿已经空过一次缺，不好再跑，只得让段玉和徐竹兵分两路去青鱼小厨和陶慕语家守着。
他毛毛躁躁了一下午，想到陶慕语最后见的一个人是卫楚婷。
于是下值后马不停蹄赶来卫府。
卫楚婷见四下无人，便告诉了甜哥儿陶慕语去处。
“莲慈庵是小庵，离广安城远，香客也少。而且主持人很好，会把小语照顾好的。”
甜哥儿这才放下心来。
卫楚婷眼珠一转，又对甜哥儿说：“这事也不用瞒，就直接说，小语被逼得走投无路，出家去了。”
“出家？”甜哥儿一惊，很快又想明白。
当今天子受太后影响，对佛教很是推崇。
广安城城内城外大小寺庙无数，佛教在他们心中有很高的地位。
现下的情况，陶慕语不嫁，唯有这一条出路。
有菩萨庇佑，无论长公主再怎么蛮横，也不敢去庵里要人。
卫楚婷之所以选择莲慈庵，有前世的渊源在。
但更多的考量则是它偏僻，人烟稀少。
这样陶慕语便不用正儿八经归入佛门，只对外说出家了。
也不会真有好事者有那个闲工夫，千里迢迢跑去莲慈庵一探究竟。
长公主也许会派人去查，但卫楚婷事先与弘慧法师说好，她自然会帮忙遮掩。
……
活了二十七年，陶慕语头一次在尼姑庵留宿。
一开始她心里还挺激动的，又很好奇。
于是老老实实遵从莲慈庵的作息时间，小尾巴似的跟在几个年轻弟子身后，有模有样学着念经。
虽然弘慧法师对她说过，她是红尘内的人，不必如此严苛。
但陶慕语下定决心，既然没有别的出路。
不如好好学学佛理，难得有这样平静放松的时候。
她自觉做事毛躁，脾气又急。便想着念念佛经，陶冶一下自己的心境。
可这苦修的日子实在难熬，不过两天，陶慕语就已经叫苦不迭。
再加上莲慈庵的饭菜朴素，日常不过一碗烫菜，两个馒头加半碗清水，简直味同嚼蜡。
陶慕语陪着小师傅普静挑水，忍不住问：“你们都不吃炒菜的吗？”
据她所知，即便吃素，也是可以用香油炒菜吃的。
普静说：“师傅说吃饭只讲究饱食，不可贪恋口舌之欲。”
眼看陶慕语哭丧着脸，普静笑问：“听说陶施主是专司做菜的，尝尽世间美味，想来是吃不惯庵里的饭菜吧？”
当然吃不惯！吃着没味道的菜就馒头，陶慕语觉得跟吃土也没什么区别了。
普静是襁褓时被弘慧法师捡回来的弃儿，从小就在庵里长大，早就吃惯了这样的饭菜，因此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其他几个半路出家的弟子还时不时会嘴馋。
于是普静笑着说：“师姐们平时也会腌些酸萝卜酸黄瓜佐食，明日我去给施主讨些来。”
听普静如此说，陶慕语眼睛一亮，原来这莲慈庵还是有味觉正常的人存在的。
她趁热打铁，问：“除了这些酸菜，还有其他的菜式么？”
普静摇摇头。
陶慕语正要问，这莲慈庵是谁来负责膳食的时候，忽然间见不远处的土坡上一片绿色。
她觉得眼熟，几步奔过去，才看清是一大片锯齿状的叶子。
陶慕语蹲下来摘过一片拿在手中瞧。
普静挑着水桶过来，问：“这是什么草药么？”
她经常见到，本不觉得稀奇。可这会见陶慕语跟发觉到宝藏似的，不由产生了疑惑。
陶慕语回头，眼睛亮晶晶的：“是蕨菜！可以作菜吃！”
“啊？”普静惊讶。
“这个山头上都是。”
经普静指点，陶慕语才发现这一片果然都长满了黄绿色的蕨菜。
有的刚抽出嫩芽，有的已经发老了，开始变成紫黑色。
陶慕语开心地摇着普静的肩：“走，多采一些回去，我给你们添一道凉拌蕨菜！”
普静打满了水，陶慕语也折了一大捆蕨菜抱在手上。
陶慕语借了莲慈庵的厨房鼓捣。
先将蕨菜洗净焯水烫熟，又用盐、醋、熟香油一拌，入口爽脆，又带些猾滑的口感。
这时，普宁和普灵也在普静的带领下来到了厨房。
只见她们手中各抱一只小坛子，跨进门槛便迫不及待地问：“听说有凉拌蕨菜？”
几人围坐一起分享食物。
普灵尝了一口，不由赞叹：“味道真好！”
又颇有些懊恼：“我来这里三四年了，倒不知这遍山头长的野菜也这么好吃。”
普宁打趣：“幸好你不知道，要早让你知道，只怕山头都要被你薅秃了。”
陶慕语尝过她们的酸黄瓜和萝卜后，不忘恭维她们手艺好。
又说：“可惜少了辣椒和花椒，否则就是又酸又麻又辣又爽口，那才叫好吃呢！”
普灵听得直流口水，说：“辣椒我们有，只是用的不多。花椒……我在山上见过，摘了一颗手指都要麻上半天。”
陶慕语惊喜：“真的吗？带我去，我给你们做最下面条的辣椒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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