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旭王，季明舸倒是恭敬。
当着旭王的面，他二话不说叫吴威写了休书，还放出话来。
“咱们国公府的丫鬟个个容貌出众，环肥燕瘦，你瞧上哪个只消与我说一声，我立刻把她送给你。”
吴威恭敬地说不敢。
季明舸摇着扇子笑：“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想找个老老实实能持家的婆娘好好过日子。”
“那这样，我叫张媒婆替你挑，挑到满意的，以国公府的名义为你下聘。”
吴威脸色缓和，躬身道谢。
旭王说：“那陶娘子一事……”
季明舸满不在乎地嗤笑出声。
“小舅舅，这事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他语带嘲弄，朗声笑言：“谁叫她不知天高地厚，二钱重的麻雀也敢与国公府叫板。”
“我倒还好，但祖母气得不轻。”
“小舅舅你也知道，祖母疼我，自然见不得我受这样的委屈。如今即便天王老子来，那陶氏也是不得不进门的。”
他飞快地摇着扇子，觉得心中畅快。
虽然拿卫楚婷没有办法，但如卫楚妍所说。
陶慕语进了国公府，瞧祖母那架势，自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她受折磨也好，丢了性命也没关系。
越惨，凤卢青就会越恨。
他只管放话出去，一切皆由卫楚婷而起。
他不相信，凤卢青还能原谅她。
要恨，就大家一起恨。
要折磨，就大伙一块受折磨！
旭王冷了脸，可他也知道，季明舸是个受尽宠爱的纨绔子。
他不同于晁溪，不是自己微微施压就能妥协的。
何况，这事惊动了大长公主，现在似乎不只是说动季明舸那么简单了。
甜哥儿陪着旭王在国公府等，等到太阳西斜，长公主午睡起来。
他才提拜见长公主一事。
旭王与长公主虽是姐弟，但两人年龄差了几十岁。
旭王出生时，长公主已经嫁人，除必要节日外一概见不着，关系一向很生疏。
此前早就有人通报了旭王来意，长公主不想提这个，故意装傻。
“难为你还能来看看我。”
旭王顺着她的意往下说：“当年大姐姐未嫁时，与母妃关系甚好，她总是嘱咐我要多来看看大姐姐，只是我一直太忙……”
旭王的母亲沅太妃，比长公主都还要小上几岁。
她眯着眼睛回忆，想起来当年那个走到哪里都一副怯怯模样的小姑娘。
她瞧不上她那样的小家子气，笑她胆小。
后来相处几回，她又开始怜惜。
她是皇兄最年轻的一个妃子，那些个年长的自恃在宫里头待的日子长，为了立威，个个都妄图去她头上踩一脚。
长公主看不过去，为她出过几次头。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转眼韶华过，已近黄昏。
长公主难得绽开一抹笑颜。
“等她下次出宫来，你叫人来知会一句，我去瞧瞧她。”
两人绕着太妃的近况捞了几句家常。
旭王见时机差不多，还是拐到陶慕语头上来。
“不过一个无知孤女，大姐姐何苦与她置气？她什么都不懂。”
长公主沉下脸来。
说了一些话，她已经有些疲乏，懒得与旭王周旋。
索性放话：“我现在是年纪大了，谁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连个小孤女也敢欺到我头上来。”
旭王忙道不是。
又狠狠数落陶慕语一番：“她是个眼皮浅的，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尊贵人物，理解不了。”
“这样，我亲自绑她上门来赔罪，直到大姐姐你气消了为止。”
长公主斜睨着旭王，问：“你也瞧上了这丫头不成？”
旭王笑答：“在她那里吃过一顿饭而已，她手艺还行，我不过是怜惜人才。”
长公主冷哼：“我道怪她这样猖狂，原来是有你撑腰。”
她面色不悦，声音也冷下来：“宫里那么多厨子，整个广安城名厨不计其数，偏就她做的菜合你胃口？”
“只怕你也如我莲儿一样，受她妖术迷惑，这样的妖精还不速速抓来火烧油烹，好叫这骚狐狸快快现出原形！”
眼看长公主越说越离谱，旭王沉默着皱眉。
他敛了眉，和声劝道：“大姐姐言重了，天子脚下，妖精哪敢做怪……”
他话未说完，又被长公主打断。
“你既对她无意，便不必再劝我，我也跟你说实话，她这样践踏我莲儿，自以为高人一等，我是存心要压她气势的。”
“她不嫁是吧？那我偏要把她讨回来好好磨她的性子，叫她知道天在哪里。”
说罢，她也不愿再聊，招呼侍女扶着离席。
旭王脸色不善，坐在原地半晌没动。
最后他只得叹一口气，对甜哥儿说：“长公主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好。她认定的事无从更改，你瞧，我劝也劝了，但是……”
甜哥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旭王又说：“我只能保证，陶娘子嫁过来，季明舸不会为难她。”
看在他的面子上，季明舸也不敢太放肆。
这也是他唯一能帮上的忙了。
……
听甜哥儿说完，穗娘怪叫起来。
“这如何是好？长公主铁了心要惩治你，你若真嫁过去，那还有命活？”
眼见陶慕语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朱掌柜狠狠拉了一下穗娘的袖子。
又安慰陶慕语：“有旭王爷照看，想来那季世子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阮娘急到：“那还不是铁定得嫁？”
谢老二叹口气：“早知道这休书可有可无，何苦去国公府惹这样一身臊？”
阮娘更是气，毫不客气地骂陆三和范六娘：“这两个淘人精！既然早就有情，为何不痛痛快快相好？非要折磨人！现在好了，自己背井离乡不说，还牵连你……”
对于季明舸为何要心血来潮纳自己为妾这件事，陶慕语也感到莫名其妙。
但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事绝不是只是因为自己上门为六娘讨休书。
她记得那一日季明舸骂她：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明明心有所属，偏要假装深情……
谁们？除了六娘，难不成是卫楚婷？
找不到卫楚婷后，陶慕语曾自己琢磨过。
只怕卫楚婷真的跟季明舸谈崩了，于是季明舸便将一腔怒火全数发泄到自己头上，这才造成了今日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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