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神色一怔，似乎没有料到老爷子会来这么一句。
然而他暗暗撇嘴，心中跟明镜一样！
真要是被老爷子这句话给忽悠了，他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老爷子但凡铁了心要做某件事，谁敢拦在前面试一试，管你是名臣将后，下场都一样。
眼下乍一看，老爷子似乎很重视他的意见。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小试探，看看自己孩孙和自己的想法齐不齐罢了！
朱瞻墉已经意识到，历史的洪流已经开始拐弯！
过去老爷子屡次北征，无不是考虑到大明的国情，不能无端去消耗资源，所以都是见好就收。
可现在不一样了，国库殷实，迁都已成，南北有粮，兵精马壮！
几年前老爷子的眼光可能就只落在瓦剌和鞑靼上面。
对于更外面的旧元余孽，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并非不忧虑，可是战线无法拉长，而且单方面出击极有可能会陷入不利局面。
现在老爷子瞅准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铁了心要将水搅浑！
无论是对帖木儿还是金帐汗下手，老爷子现在的野心正在不断膨胀。
昔日旧元能办到的，为何我永乐大帝办不到？
他见证了大明新动力的诞生，心思早就泛起了层层波澜！
朱瞻墉之所以匆匆前来，就是因为帖木儿帝国的细作之所以现在浮出来，就是料定大明会介入亦力把里和瓦剌之间的争斗。
老爷子可是人精，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现在的计划，早就将帖木儿帝国的意图算了进去！
朱瞻墉很清楚，这导火索一点燃，搞不好将会演变成一场超级大战。
他稍稍思索后，缓缓道：“爷爷为何会觉得孙子会劝您？”
朱棣眼神微动，意味深长道：“我看你平日闹腾得欢，但比谁都求稳，大明要是对上帖木儿，谁也说不准会耗上多长时间！”
“如此具有风险的事情，一旦建树不显，甚至会拖累国势！”
“你爹要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估计能在奉天殿跪上三天三夜！”
朱瞻墉汗颜，不过的确有这种可能！
自家胖老爹光知道老爷子介入瓦剌和亦力把里的斗争都如此焦心，要是知道全貌，那真的睡不着觉了。
他抿了抿嘴，开口道：“爷爷，孙子求稳，您又何尝不是，没人愿意去打一场没有胜机的仗！”
“其实不用孙子劝您，爷爷心里就有谱，任何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您真正需要的，是出现变化时的支持！”
“所以您才答应让良友商会成为皇商！”
朱棣的笑声随之传出，笑得格外畅快：“说的不错！”
朱瞻墉接着有些不解道：“只是爷爷，孙子有一事不解，既然帖木儿帝国细作要将我们的动向传过去，为什么不顺着他们？”
朱棣摇了摇头：“那就太假了，帖木儿帝国的安排肯定不止这一处，但是这条暗线已经暴露，朝廷不追究到底的话，往后的情报他们敢信吗？”
朱瞻墉咂了咂嘴，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
他接着突然抬眸，猜测道：“爷爷，那你就没有指望我能逮住这些细作？”
朱棣摇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你要是能抓住他们，那是你的能耐！”
“抓不住对大局也没有什么影响。”
朱瞻墉彻底恍然，微微颔首：“孙子明白了！”
他算是明白了，老爷子纯粹是明面上把他打发到其他事情上，让他淡出他人视野。
因为现在还用不到他，也不需要他太扎眼。
他环视一圈，瞧着周遭的雪景，看着朱棣若有所思的眼神。
心中不由寻思，老爷子这莫不成是有些怀念姚广孝了？
他没有再打扰，默默告退离去。
小半月后。
晋王府大厅中，一名番役匆匆前来！
只见他进来后，恭敬道：“晋王，厂督让小的来请您过去一趟！”
朱瞻墉眼神微动，心中暗道，莫非是细作调查有眉目了？
他没有耽搁，跟着番役很快就来到了东厂。
上次交流的小院内，朱瞻墉抵达时，安阜已经久候多时！
安阜在将朱瞻墉领进去之后，这才见礼开口道：“晋王料事如神，上次命下官所查的方向，有消息了！”
朱瞻墉对此并不是太意外，如果换做他是细作，这种时候很显然应该北上！
这应该也是细作提前就想好的对策，那就是北上接触东蒙古中鞑靼的残部。
安阜接着汇报道：“就在昨日，永平府一带有急信传来，确认发现了细作踪迹，他们依旧伪装成商队，不过换了别的买卖！”
“眼下我们的眼线已经盯死他们，并联络当地卫所，紧急调集人手进行围捕！”
“相信过不了几日，这伙细作就能伏诛！”
他说完之后，内心还有几分庆幸。
若非朱瞻墉当时给出的提示足够及时，他们极有可能错过这个调查方向。
到时候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时，说不定早就追踪不到细作了！
朱瞻墉点了点头：“那就早点进行抓捕，省得夜长梦多。”
“不需要有所顾忌，生死勿论！”
安阜闻言，反而有些犹豫道：“晋王，这些可是细作，说不定掌握了很多有用的情报……”
朱瞻墉眸子一转：“安厂督，死的细作和逃走的细作，你选哪个？”
安阜咽了口唾沫，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三日后，永平府万宁县！
一伙商队从县内驿站出来后，一路朝北而去！
人群中，一名打扮朴素，脸上化着丑妆的女子正小心观察着四周。
仔细一看，会发现其五官和当初美玉舫的花魁有几分相似。
旁边的壮汉觉察到对方的行为，低声问道：“柳姑娘，怎么了？”
柳兰心眼神一凝：“我总觉得出来的时候有点不太对劲。”
“城卫似乎一直在盯着我们！”
壮汉倒是并没有太在意：“城卫对于来往商队都会检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咱们手续齐全，他们肯定不会怀疑我们的！”
“现在我们只需尽早和鞑靼残部联系上，如此一来便能脱离困境，进行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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