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得热闹,林婉婉从后院走了过来,见三个小徒弟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杜若昭像只欢快的小麻雀,抢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揶揄,“师父,今年金仙家的年夜饭,她掌厨!”
林婉婉惊讶地睁大眼睛,“哦,是吗?”
随即怀疑,她布置的课业是否太轻松了,小徒弟们还有再挖掘的潜力。
毕竟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能把厨艺练到年夜饭掌厨的地步,天赋和心血缺一不可。
廖金仙不知林婉婉的“险恶用心”,连忙摆手辩解,小脸涨得通红,“我只会做点小菜,哪能掌厨啊!我今年负责杀羊,我能杀多大的羊,家里就吃多大的酿烤全羊!”
林婉婉鼓励道:“有志气。”
她瞬间明白了廖家人的用心,“今年杀羊,明年杀猪。”
单论价格,猪肉自然比不上羊肉金贵,但猪血的产量,可比羊血多得多。
血呼啦啦!
廖金仙虽然信心满满,可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清醒认知的,她指了指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地问:“师父,我…… 我真的能杀猪吗?”
林婉婉举一个例子,“上次胡师傅还说呢,他十几岁开始学杀猪的手艺,现在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屠夫!”
廖金仙听得耷拉下了脑袋,他的十几岁,和我的十几岁,能一样吗?
杜若昭和齐蔓菁不由得想到,一个胡屠夫的体型,抵两个廖金仙绰绰有余。
林婉婉却像是没看出她的沮丧,循循善诱道:“绝对力量不够,我们可以用巧劲啊!”
廖金仙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怎么用巧劲,师父你快教教我!”
林婉婉没有亲自杀过猪,只能含糊地点拨徒弟,“这就要靠你自己慢慢摸索了,实践出真知!”
晕血的廖金仙,短期目标宰羊,中期目标杀猪,远期目标政治不正确。
这会算是济生堂的休息时间,该看病该买药的客户,早就料理妥当了。
师徒几人隔着药柜说些闲话,倒也不妨事。
岑嘉赐特意挑这个两边不靠的时间点前来济生堂,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林婉婉站在柜台旁边。
他想见林婉婉,却也羞见她。
作为济生堂的常客之一,杜若昭等人自然是看岑嘉赐面熟的,却不知林婉婉和他在公主府内见过一遭。
那场交集里,藏着岑嘉赐最狼狈也最清醒的时刻。
两边已经打过照面,岑嘉赐若是转身就走,未免太过失礼,可真要上前,他又觉得喉间发紧。
林婉婉却先抬了头,目光掠过他身前,落在他身后,只有常随的小厮安安静静地站着,门外的街景被大门挡住,瞧不真切。
岑嘉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出轻微的声响,“林娘子,在下即将远行,特来买些成药,以备路上所需。”
他的声音尽量平稳,可指尖还是微微发颤。
林婉婉侧身避开他的大礼,颔首回礼,“岑郎君要去何处?”
岑嘉赐简单道:“江南。”
林婉婉不解道:“你不在国子监读书了吗?”
在林婉婉这儿,读书就是天大的事。
岑嘉赐连忙道:“国子监的课业我早已修完,此番是外任,去江南一县任官。”
他生怕林婉婉不熟悉大吴的地理,补充道:“距离扬州不远。”
林婉婉挑了挑眉,经柳恪参选挽郎出仕那桩事,她也算摸清了一点大吴士族子弟的仕途门道。
哪怕入读国子监,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做官的。
虽然无法留下长安,但扬州附近的县官,怎么都算肥差了。
以岑嘉赐的背景,单靠他自己,绝无可能拿到这样的好位置。
那么,背后是谁在出力,答案不言而喻。
林婉婉心中暗道,若杜乔知道自己一路摸爬滚打、三灾九难都趟过一遭,才和岑嘉赐站在同一个位置,会不会后悔,没有早吃上软饭。
事实上,林婉婉的猜测没错。
岑嘉赐这次选官,背后少不了吴华光出力。
那日他得了林婉婉提醒,便在思考自己的后路该当如何。
朝野上下,想扳倒杨守礼的人如过江之鲫,可真正把吴华光当对手的,少之又少,除非想利用她来打击杨守礼。
偏偏这母子俩,并非全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若想借吴华光的私德攻击杨守礼,先不说能不能奏效,反倒可能引火烧身,招来皇室的不满。
作为吴华光“私人”的岑嘉赐,短期内根本无法摘干净。
与其惶惶不安地盼着抽身,不如索性站稳脚跟。
无论杨守礼结局如何,吴华光作为长公主的尊荣都不会动摇。
岑嘉赐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公主府上下人心浮动时,他站了出来。
杨守礼身上的麻烦,不是一个小小舍人能插手的。
岑嘉赐陪着吴华光处理府中杂事,挡下外间的流言蜚语,甚至在旁人避之不及的时候,依旧大大方方地出入公主府,增加了一点不甚重要的砝码,在吴华光面前大大的表了一番忠心。
现在风波大抵落定,吴华光终究要顾虑儿子的感受,岑嘉赐留在身边终究不妥。
吴华光感念他这段时日的不离不弃,投桃报李,动用各种关系手段,为岑嘉赐谋来一个肥缺。
此事做的隐秘,旁人只会以为他是凭借家世恩荫和国子监生的履历,走了一点狗屎运。
济生堂早就有远行大礼包,根据顾客目的地不同,有所增减。
林婉婉亲自去到药柜后面,帮助捡药、打包。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仿佛一桩寻常交易。
岑嘉赐却没动,目光落在林婉婉脸上,喉结滚动了数次。
过往林婉婉数次点拨他,无论如何,都是一片良言,此行山高水远,或许真的再无相见之日。
他声音发哑,“林娘子,在下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你可愿再教我一句话?”
哪怕骂他一句攀附权贵也好。
林婉婉抬起头,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看着岑嘉赐眼中的恳切与不安,轻声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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