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十年悬案终大白
破败无比的高密城，到处的鲜血断箭。
城头来来往往一些瘦弱的兵丁，正在不断地朝着城墙边或者走道上的砖面泼水，想要把粘脚的鲜血污垢给冲洗干净。
溅起的水滴，带来浓烈的血腥气，很容易令人产生作呕的感觉。
连见惯了生死的清将崔可显，都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作为高密城的最高指挥官，崔可显正面色疲惫的望着西门外的原野，他对城外明军的拼死进攻心有余悸，投身行伍十余年，或许见过战斗力更为强悍的军队，但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明军将士。
明军的进攻将领是张鹿安直接委派的仇有亮，仇有亮本身就是一员猛将，又是第一次受到张鹿安的重用，驱赶着部下发疯似地推着云梯，向高密城头不断地攀爬。
由于高密城的城墙曾经被明军给拆除一部分，并且运到了胶州，以加强胶州的防御设施建设，而现在的高密城墙，正是清将崔可显再次回到高密以后，组织军民修建的。
所以高密的城防设施难称完善，明军很快一度攻上了高密城头。
但是关键时刻，清将崔可显亲自率领精锐亲兵一顿反扑，又将明军杀败，只是崔可显的日子很明显也不好过，他的手下精兵强将几乎损伤殆尽。
以至于崔可显本人都没有了继续成功坚守的信心，开始秘密地嘱咐心腹，准备入夜以后撤离。
只是还未等崔可显实施自己的计划，就看到明军开始撤离西面的大阵，紧接着就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清军特有的海螺军号响声，崔可显顿时心下大安，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是把高密城守住了。
半天过去以后，高密城西面，原本应该种植庄稼的良田，被一眼望不到边的清军军阵陆陆续续布满，明军的阵地可以明显看到被南压。
崔可显所期待已久的清军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高密城下，与不远处的明军大阵相对峙。
经过孔有德的一系列调遣操作，清军主力数万人马，分为72营，用了不到半日的功夫，竟然把整个高密的城北和城西几乎都给占满了。
而清军的后续人马还有数万人，在清军副帅耿仲明的带领下，从海州、淮安一带正在快速赶往登莱战场，据探马报告已经走到了日照。
看得出来，清军是想一劳永逸地解决登莱问题。
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季，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无论是人还是马骡，都是迫切需要有大量的饮水来补充身体缺失的水分，所以高密城西的五龙河和柳沟河沿岸，是几乎所有清军将领都爱扎营的地方。
接到孔有德命令后，早先一步到达此地的李宏义、蔡天文等部，占据了比较好的地理位置，而后到的王驰、李好贤、汤致远等部则只能屈居下游。
整个河流沿岸，到处都是一片马嘶人喊的声音，清军各部除了保留必要的警戒战马外，把众多的战马给松下马辔、马鞍，让战马好好休息。
如此一来，就会偶有一些战马，跑到别的营地辖区内。
当然正常情况来说，每匹战马都会有“烙马玺印”所打造的独一无二的印记，标记着战马的归属。
如果本营头能够及时发现走失的战马，完全可以凭借马匹身上的本营记号，将马匹领回；
但若是发现的晚了，就会有有心人更改或者添加马匹烙印，那么恐怕战马就是为别营所有了。
清国有“逃人法”，不允许别人容纳逃奴；
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逃马法”……
在这个战马非常稀缺的时代，每一匹战马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所以当清将李宏义的坐骑，跑到了另一员清将王驰的大营，李宏义得知消息后，竟然亲自带兵来到了王驰的大营外索要战马。
王驰为人还算正派，看到冲进大营的战马马背上印有“李营之马”的字样，知道应该是李宏义所部的战马，便让自己的亲将尤大，将战马还给了李宏义。
当尤大按照王驰的命令，牵着战马来到李宏义的身边，待尤大看清李宏义后，眼神突然呆住了，双手和双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嘴角也因为激动和害怕，而不住地哆嗦起来。
李宏义当即训斥道：
“你这个狗奴才，怎能如此失仪？快把马缰给我，本将还有事，快点！真是个废物！”
尤大面部僵硬地战马缰绳递到李宏义的手上，李宏义带着自己的丢失的坐骑，头也不回，趾高气扬地返回了自己的大营。
看着李宏义离开的背影，尤大突然一屁股瘫坐在地面上，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尤副官不会因为心疼一匹马而哭吧？
尤大这才反应过来，为了不至于在下属面前太过于难堪，自己爬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本营主将的营帐内，向王驰说出了那个存在了十余年的悬案谜底。
“你确定没有看错？”
王驰听完尤大的说法后，突然从座椅上腾地弹跳了起来，急切地出言问道。
“主子，那个贼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记得，他就是杀害我父母，以及咱们院夼村惨案的始作俑者。
要知道，当时小人藏在木板之下，可是亲眼看到父母在自己的眼前惨死，他们的鲜血顺着木板的缝隙往下直流，小人拼命地捂着嘴巴，把嘴唇都咬破了，没有发出声音，才逃过一劫。
您说说，在那种情况下，对仇人的印象，小人今日如何还能够认错？”
王驰的内心顿时泛起了滔天巨浪，他因为之前被清军俘获到辽东，与一直身在山东或者南直隶战场上的李宏义之间并无过多交集。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第一眼见到李宏义，就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昨晚做梦，突然梦到了满脸血污的父亲，或许这些都是预兆。
而且他相信这个跟自己一块长大的邻居尤大是不会说谎的。
他自己曾经发过誓，一定要为自己的父母和族人报仇雪恨，终身不悔。
如今可算是得到了一丝线索，在不经意之间，就将自己内心深处那块深深的伤疤给揭开了。
王驰咬着牙根，面部的肌肉不断地抽动，脑袋里在拼命地思考，直接去质问李宏义或者向上级汇报，恐怕都不会得到任何正面的回应，李宏义完全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很多证据根本就不再存在，王驰突然之间对于尤大的说法，又产生了一丝怀疑，或者说是内心犹豫。
正在这个时候，帐外有亲兵进来禀报道：
“主子，奴才们在外巡逻的时候，遇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特地拦截住，从他的身上搜索到大量的‘奇怪文书’，感觉像是细作，请示主子该如何处理？”
“先带过来看看那人怎么说！”
“嗻。”
王驰的亲兵向后倒退着离开，不大一会就带着一个看上去精瘦的青年走进了大帐，青年只是作揖，并不下跪。
“跪下！”
旁边的清兵大声呵斥道。
来人却是仍然气定神闲的答道：
“我是寻访故人王驰将军，并不是什么细作……”
还没等王驰发话，他旁边的亲兵立刻厉声喝骂道：
“放肆，你怎敢提我们主子的名讳？”
青年立刻心里有数，连忙再次作揖道：
“不才文登郭小武，拜见王将军，在下今日是给将军送礼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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