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到了。”
周大顺看向时钟，还有三分钟就到了大师说的时间。
“小奶茶，和大姨说再见。”
小奶茶懵懵懂懂，大姨在哪里呀？
妙音声音带着哭腔，“宝贝，你说大姨好。”
“大姨好～”
“祝大姨幸福平安。”
“姨幸福！平安！”
“祝大姨夫身体健康……”
小奶茶很听话，学着妈妈的话和大姨告别。
除了岁数尚小的小奶茶，大家的眼里都是泪光。
周大顺点燃符纸，“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随着符纸的燃烧，周舒宁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感，仿佛整个灵魂都被烈火灼烧，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拉到虚空中。
爷爷、奶奶、妙音、小奶茶、妹夫，菲菲……再见，我会永远爱你们的。
符纸烧完，周舒宁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十月底的京市，秋意渐浓，街上的银杏叶铺满大地。
淼淼从学校门口走出来，径直走到吉普车前，“进宝叔叔，你先带我去店里。”
杨进宝便开车送她到云水衣坊。
淼淼看着车外的行人，表情淡然，就像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杨进宝也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自从参谋长夫人出事后，大家愈发沉闷，参谋长天天冷着一张脸，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间都待在军区总医院的病房里。
两个孩子话也少了，尤其是淼淼，从热情的小太阳变成满是心事的少女，笑容少了很多。
云水衣坊的店员放假一周后，再次营业。
少了周舒宁，多了颜康平和萧德清，两个长辈驻守在收银台，看到淼淼过来，颜康平递给她一盒牛奶。
“淼淼，放假啦，等会是不是还要回军区？”
“嗯，颜爷爷，萧爷爷，我来看看店里的营业额。”
这是她妈妈的产业，她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它好好经营下去。她很关心这家店，时不时就会来到店里帮忙。
“都挺稳定的，你清远叔叔帮忙去服装厂进货，货源很稳定，不过听虎子说小作坊那边又走了一个员工，现在就剩七个员工了。”
淼淼无所谓道：“走了就走了吧，以后妈妈醒过来，她不会重新让她们回来上班的。”
听说妈妈出事后，那边就有一个员工担心发不出工资辞职，第三个月，另一个员工也辞职了，不过云水衣坊和清宁服装店的员工都坚守在岗位上。
夕阳的光亮透过橱窗洒在衣服上，陈英在心里感慨，老板赶紧醒过来吧，她想看到淼淼以前鲜活的样子。
夜幕降临时，淼淼出现在病房门口。
她打包了一份晚饭，带给陆翊明吃，爸爸现在经常忘记吃饭。
陆翊明坐在床边，温柔地给床上的人按摩，这七个月，他经常给她按摩、洗脸、擦身，就连头发也没有被冷落，如今的陆翊明已经自学成才，会编很多样式的辫子。
“爸爸，吃饭吧，我来给妈妈按摩。”
“我不想吃，你先放旁边。”
“爸爸！你都要和妈妈一样瘦了，你再这样，我就叫爷爷奶奶过来了。”
三月底的时候，奶奶没等来妈妈的电话，四月份也没有，他们还以为是妈妈在忙，但忙也不会两个月不打电话回来，所以直接打电话问了颜爷爷，从他那里知道了妈妈昏迷不醒的消息。
然后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婶婶他们都过来了，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的，爸爸觉得他们烦，要把他们都赶走。
奶奶店也不想开了，强势地留下来照顾妈妈，但被爸爸嫌弃不够细心，半个月后直接派人押着爷爷奶奶回了省城。
淼淼觉得，爸爸应该是占有欲发作了，他只想妈妈的身边有他一个人，明明奶奶做的很好。
因为怕麻烦，陆翊明只好停下来，退到一边吃饭，没几下米饭就少了一半。
淼淼给妈妈按摩手部，不满地回头：“爸爸！不要吃那么快！妈妈说了要细嚼慢咽！”
淼淼看着妈妈安静的睡容，小声告状：“妈妈，你快点起来，爸爸经常不听话，我脾气被他逼得越来越不好了。”
周舒宁一点反应也没有。
淼淼起身去打热水，想要给她擦身子，被陆翊明制止了，“你别动，出去，我的媳妇只有我可以看。”
淼淼无语地丢下毛巾，转身去了门口站岗。
切，她早就和妈妈一起泡过澡了，以前她还问了妈妈某些隐晦的问题，妈妈毫不避讳地告诉她，女孩子什么时候会发生哪些身体上的变化，每个阶段需要注意什么。
上个月，她第一次来初潮，刚开始她有点慌，换上新内裤后就平静下来了。没事，妈妈和她说过的，妈妈不在，她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不就是痛经嘛，流点血又不会怎么样，能补回来。
可是怎么办？
她还是很想在生理期的时候，能喝到妈妈给泡的红糖水。
妈妈，你今年没有陪我过生日，没有陪我去初中报名，错过了我第一次生理期，你已经睡了七个月，不要睡那么久好不好？
我怕我都长大了，你还没有醒过来。
屋里，陆翊明解开她的扣子，看着眼前熟悉的肉体，他拿着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每一寸肌肤，眼中没有一丝亵渎，虔诚得像最忠诚的信徒。
看到她腹部那处粉红色的疤痕，他俯身亲吻，闭眼时刻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滴落。
周舒宁的食指动了动，可惜无人知晓。
她能感受到有人在抚摸她，还有交谈声，但她好累，睁不开眼睛，算了，先睡一觉吧。
周舒宁这一觉直接睡了七天，她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状态，脑海里闪过很多场景，有爷爷奶奶的，有菲菲的，还有出事以前的各种回忆，像幻灯片一样闪过。
淼淼今天来得比较晚，她去顾家吃了一顿晚饭，她原本不想去的，但顾以安说今天是他生日，他妈妈要求把淼淼请过来，淼淼最终还是同意了。回军区时卓姨还给她装了一份鸡汤，让她带过去给爸爸喝。
回到病房，淼淼看到了陆行云，上次她还听到哥哥说后悔去那么远的地方读大学，所以一有假期他就会买票回来看妈妈。
“哥哥，你和爸爸过来喝点鸡汤，卓姨给的。”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让爸吃。”
淼淼撇嘴，“爸爸，快过来喝汤，喝完顺便把你的胡子刮一刮，你几天没刮胡子啦，妈妈醒来后肯定嫌弃你老的。”
陆翊明接过鸡汤准备扭开盖子，漫不经心回答：“你妈妈才不会嫌弃我。”
“会。”
一道微弱且嘶哑的女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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