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想你了。
——宋祁安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漫过沙发，把莫稚和段辰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柔和。
电视屏幕上正演到男女主误会解开的关键情节，莫稚看得入神，连段辰放在膝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都没分神。
段辰瞥了眼屏幕，指尖划开解锁，是莫航卓发来的消息。他漫不经心地点开，下一秒眉梢微微挑了挑——屏幕上是张合照，莫航卓笑得一脸傻气，胳膊大大咧咧地揽着身边人的腰，而被他揽着的丁铭笙亲吻着他的脸颊。
“幼稚。”段辰轻嗤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惯常的调侃。
电视里的背景音乐陡然拔高，莫稚的视线还黏在屏幕上，嘴里却精准地接话，“谁幼稚啊？”
段辰没说话，直接把手机举到她眼前。手机屏幕稳稳当当的落在莫稚脸前，正好挡住了她看剧的视线。莫稚刚要伸手把手机拨开，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屏幕里的人，手猛地顿住，眼睛倏地瞪大，音量都不自觉拔高了些，“十八把笙笙姐追到手了？”
“看上去是的。”段辰把手机收回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意外。
莫稚瞬间没了追剧的兴致，电视剧里的爱恨情仇哪有自家弟弟的八卦重要。她干脆从段辰手里把手机抢过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直接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听筒里只响了三秒，视频就被接通了。莫航卓那张带着点得意的脸先出现在屏幕里，他张口就要喊“队长”，可看清屏幕里的人是莫稚时，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紧急改口，“姐。”
莫稚没心思跟他寒暄，开门见山，“你和笙笙姐在一起了？”
屏幕那头的莫航卓似乎早有准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用力点头，“嗯，在一起了。”
丁铭笙大概就在他旁边，镜头里能看到她抬手轻轻拍了下莫航卓的胳膊，像是在示意他别太得意。莫航卓却毫不在意，反而凑近了些镜头，眼神往屏幕外瞟了瞟，小心翼翼地问，“姐，队长知道了吗？”
莫稚挑眉，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莫航卓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带着点扬眉吐气的雀跃，“他老拿我没有女朋友说事，每次训练完都得损我两句，现在我有了，必须跟他好好炫耀炫耀。”
他这话刚说完，段辰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带着点凉丝丝的戏谑，“看到了，别再炫耀了。小心炫耀着炫耀着，人跑了？。”
段辰没凑到镜头前，但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清晰得很。莫航卓刚要反驳，旁边的丁铭笙已经接过了话头，声音清亮又笃定，“放心，跑不了。”
有了丁铭笙这句话，莫航卓像是突然有了底气，腰板都挺直了些，对着镜头扬声道，“队长，听见没？我媳妇给我撑腰呢。”
“媳妇”两个字喊得又响又甜，屏幕里能看到丁铭笙耳根悄悄红了，却没再反驳。
段辰终于慢悠悠地凑到镜头边，半边脸出现在屏幕里，眼神扫过镜头里的两人，语气淡淡，“行了，别秀了。刚在一起就这么能折腾，小心把热情耗尽了。”他顿了顿，伸手把莫稚往身边揽了揽，“还有，别打扰我和我媳妇看剧了。”
莫稚被他这一下揽得往他怀里靠了靠，忍不住笑出声，对着镜头挥挥手，“那我们先不聊啦，改天约饭啊笙笙姐。”
丁铭笙也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联系。”
莫航卓还想说什么，被丁铭笙轻轻拉了拉胳膊，只好悻悻地对着镜头摆手，“那你们看吧，挂了啊姐，队长。”
视频挂断的瞬间，电视里正好响起男女主的告白声。莫稚看着屏幕，心思却明显还没回来，戳了戳段辰的胳膊，“真没想到，十八居然真能把笙笙姐追到手。”
段辰低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怎么，觉得你弟弟配不上人家？”
“那倒不是，”莫稚摇摇头，想起莫航卓平时那毛躁样，又忍不住笑，“就是觉得……他以后可得收敛点脾气，别惹笙笙姐不高兴。”
段辰捏了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操心别人不如操心操心我们。”他抬手指了指电视，“刚才错过的剧情，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莫稚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刚才的八卦也没那么重要了。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摇摇头，“不用，反正后面还会重播。”
落地灯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电视里的剧情还在继续，客厅里却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安静又温暖。
林安浅扶着门框站在浴室门口，指尖还残留着马桶圈冰凉的触感。胃里的翻腾还没平息，喉咙里像卡着团灼热的棉絮，吐不出又咽不下，连带着眼眶都红得发涨。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下意识挺直了些脊背，听着宋祁安换拖鞋的动静，还有他带着风尘气的呼唤，“浅浅。”
“我在。”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发哑。刚吐过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连最简单的回应都带着点艰涩。
宋祁安的脚步声很快近了，带着外面微凉的空气。他没等林安浅走过去，自己先大步跨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就把她圈进怀里。西装外套上还沾着机场的风，混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香气，一下子把她整个人裹住。
“浅浅，我想你了。”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哑，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
林安浅的胳膊僵在身侧，本来想抬起的手悬在他后背几厘米的地方，指尖蜷了蜷，终究还是没落下。胃里的恶心感又隐隐翻上来，她偏过头，避开他颈间的气息，声音淡得像水，“不是说出差一周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放心不下你。”宋祁安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安浅轻轻挣了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其实她知道，自己说这话时底气有多不足——从林氏垮掉那天起，她好像就再也没能真正“长大”过，总被他圈在名为“保护”的围城里，进退不得。
宋祁安却像没听见她的话，松开些力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客厅的灯光落在他眼里，映出一片沉沉的温柔，他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在我这，你是。”
林安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意，那里面有疼惜，有珍视，或许还有她不敢深究的占有欲。心口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像被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扎着。她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是感激他在绝境里伸出的手，还是怨他用一场交易困住了她的人生？这些念头缠成一团乱麻，想多了头疼欲裂，不想又觉得模棱两可的关系像钝刀子割肉，磨得人难受。
索性，她闭上眼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偏开脸看向别处，刻意岔开话题，“累了吗？”
“不累。”宋祁安的目光始终黏在她脸上，没放过她泛红的眼角。
“饿了吗？”她又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饿。”他答得干脆，终于忍不住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下眼睑，那里还带着未褪的红痕，“浅浅，你怎么哭了？”
林安浅别过脸，避开他的触碰，声音闷闷的，“想吐，但吐不出来，憋的。”
宋祁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里染上担忧，“孩子闹你了？”
她摇了摇头。其实不是孩子的错，是她自己总在清醒的时候想起那些不情愿的夜晚，想起签结婚协议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涩感，胃里就忍不住地反胃。
宋祁安看着她这副样子，嘴唇动了动，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她心里有结，知道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算计和勉强，可他控制不住地想对她好，想把所有能给的都捧到她面前，却总像隔着层看不见的玻璃。
“浅浅，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涩意。
林安浅没接话。
浴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客厅飘来的饭菜香混在一起，有点奇怪。她望着宋祁安西装上沾着的几根草屑，忽然想起他出发前说要去邻市考察项目，那边应该有大片的草地。
胃里的翻腾渐渐平息了些，她轻轻推开他一点，往后退了半步，“先去换衣服吧，一身的灰。”
宋祁安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疏离，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他转身走向卧室，脚步却放得很慢，像是怕自己走快了，身后的人就会消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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