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股微妙的力量在体内流动。
月苍涟感受着面部的变化。
他的皮肤质地较之前变得粗糙黝黑，五官轮廓在微妙的调整中变得曲折。
良久，他走出阴影，漆黑的眸子凉凉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湖泊。
月苍涟扯了下嘴角，静静地站在湖泊边，凝望着湖面中的陌生倒影。
好一张放在人堆里认不出来脸。
若是在秘境遇见了江妙妙，他一定可以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
是的，她一定认不出，因为她根本没有爱。
月苍涟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漆黑深邃，像是一团如铅坠的乌云，其中蕴含着不知多少风暴。
然而，一想到江妙妙认不出自己时，他的心仿佛又被撕开了一个豁口，冷风呼呼往里灌。
月苍涟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他既希望不被认出，又渴望被认出。
该死！
他伸出手，狠狠砸向湖面，涟漪荡漾，水波中的倒影顿时扭曲成一团。
……
趁着众人休憩之时，江妙妙打算寻一个清静的地方练习自己的剑术。
若是大家准备继续启程，萧绒花会用玉简传信给她。
踏着青石小径，江妙妙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湖畔。
草地如细绒般柔软，铺展开来，细碎的野花点缀其间，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真是个好地方。
江妙妙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湖畔宁静的氛围，准备开始练剑。
她站在湖边，凝视着水面，专注而坚定。
剑身闪烁着寒光，她目光紧锁在剑尖上，全身融入了剑的气息中。
然而，就在她准备挥剑的瞬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湖畔边一名黑衣男子吸引住。
只见那男子伫立在湖边，紧盯着湖水，似乎心事重重。
江妙妙收起手里的长剑。
那人的背影怎么看上去如此悲伤？
跳湖？
江妙妙瞪大眼睛，她也太会选地方了吧，怎么就误入别人的自杀现场。
“别跳！”
她惊慌大喊一声。
空气里浮动的细小尘埃似乎凝固住了。
月苍涟垂下的羽睫微微一颤。
思念已久的声音在湖畔回荡，他条件反射般转身，凝眸注视开口之人。
四目交汇，月苍涟瞳孔瞬间放大，心脏不可控制地漏掉一拍。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一瞬间有些头晕。
月苍涟知道小家伙又开始闹腾了。
江妙妙飞快跑去，拽住黑色的斗篷。
这人看不出修为，她本能的误以为对方是凡人。
“小哥，年纪轻轻别想不开啊。”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江妙妙，眼里复杂的情绪让江妙妙不解。
蓦地江妙妙解读出这情绪，生无可恋。
江妙妙指尖用力，牢牢抓住对方的衣服。
她决定说点暖心的话，她堆出笑容，道：
“你累了吗？吃饭了吗？过得不错吧？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
“想一想这些，其实人生还挺……美好的。”
不对，这灵魂四问，简直杀人诛心。
江妙妙脸色白了白，越发觉得自己的语言无力。
“别想不开自杀啊。”
“要不……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月苍涟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
“放手。”他声音冷沉，一把推开了江妙妙，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斗篷。
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半步，月苍涟还是闻到了江妙妙身上甜甜的果香。
就在闻到的一霎那，胃里翻腾的恶心感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甚至隐约产生了想将这甜腻的果香揉进身体的冲动。
月苍涟恼火地暗自咒骂了声。
“那个，大好年华，你别想不开啊？”江妙妙强打起笑容。
月苍涟一错不错看着江妙妙，她的双眼依然如宝石一般璀璨澄澈，漂亮得令他窒息。
就是这双眼睛，一次又一次骗他。
他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冷哼，试图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
“离我远点。”
这声呵斥让江妙妙僵硬了一瞬。
江妙妙怔怔看着他，然后默默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会退后的，你别跳湖。如果你真的想跳，等我走远一点再跳，我绝对不会阻止你。”江妙妙轻声说道。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虽然她心怀善意，但她也明白自己并不具备太多的善良。
有时候，尊重他人的命运也是一种善良的表现。
江妙妙能感受到这黑衣人对自己的厌恶，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决定不再过多地插手他的事。
哎，还是换个地方练剑吧。
江妙妙微微一笑，颇为礼貌道：“再见再见，您继续。”
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隐隐颤动，不一会人就跑远了。
风声簌簌，湖波盈盈。
月苍涟脸色很难看，原本想说的话梗在喉咙。
直到倩影消失成一个黑点，他依然站在原地。
很好，就这样保持住。
她再也不能轻易地波动他的心弦。
……
收到萧绒花的玉简传信，江妙妙赶了回去。
返虚谷秘境位于武州城内的青山之中。
江妙妙和众人跟随着人流，踏上通往武州城的道路。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修士，观其方向正是去武州城的。
“竟然这么多人？”萧绒花不禁感叹了一声。
江妙妙点点头，目光放在往来的修士身上。
有些修士身穿华丽的长袍，头戴宝冠，手持法器，气质高雅，明显是修行界的精英人士。
还有一些修士则十分朴素，身穿普通的衣袍，背负着行囊，看起来像散修，他们步履匆匆，神情专注。
不时交流的低语声和修炼的呼吸声传来。
竟然这么卷，连走路都不忘吸纳天地之气。
江妙妙神色钦佩起来，她还是不够努力啊。
自从自己多了两个师父，江妙妙只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这三个月，不满她拜入宗主门下的弟子隔三差五来挑战。
胜少负多，她遭受了不少嘲笑，也正是因为这样，江妙妙才想迫切提高修为。
“你干嘛？”萧绒花狐疑地看着江妙妙边走边吸纳灵气。
江妙妙笑道，“修炼啊，大家都卷，我也卷起来。”
萧绒花翻了个白眼，“走路就好好走，小心踩到陷阱。”
话音刚落，前方一个修士一脚便踩进了陷阱里。
江妙妙：“……”
众人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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