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应该抢您的吃食啊，这可是您能吃的最后一顿荤腥了。”
祖孙两人的对话，舒兰熏听的云里雾里。
“什么最后一顿？你们可别吓我，我这个人胆子可小。”
被她们这么一说，舒兰熏立马放下筷子，不敢再夹。
断头饭可没有抢着吃的，舒兰熏虽说不忌讳，但也觉得于心不忍。
阿青姑娘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再次被老婆婆呵斥住。
“阿青！你冷静些，我来解释。”
转头对舒兰熏歉意的笑道。
“抱歉，阿青这个孩子人不坏，就是脾气直了些。”
舒兰熏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并没有应声。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这有一个传统，年龄大的老人，在将行就木之前，要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如今世道不好，我便早早的备下了。”
舒兰熏眉头微蹙。
“就是这虾？”
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食竟还有如此故事，怪不得厨房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盆虾。
老婆婆不在意的摇头。
“姑娘，不必介怀，这虾是阿青她抓了很久才凑足的，
她只是关心则乱，你没来之前，我们米缸中没米了，
自然要早早的准备赴死，但如今你来了，还带来了粮食，我这个老太太还想多活几年呢。”
舒兰熏看了看老婆婆笑呵呵的模样，又看了看依然气鼓鼓的阿青。
眉头轻蹙起来。
“真的吗？婆婆您没有骗我？”
老婆婆乐呵呵的拿起刚刚阿青捧回来的粮袋。
“你不信老婆子我，那让阿青她来和你说。”
说着老婆婆把手插进粮袋里，细细的摩挲着一粒一粒的粮食，并不抬眼去看她。
舒兰熏只得将目光放在阿青脸上。
她得弄清楚是不是真的，要不然她这顿饭都吃不安稳。
阿青抬头先瞧了一眼外婆，看她低头看米，不看自己，
她只好收回目光，将眼圈中的泪水憋回去，声音却还有些囔。
抿着嘴唇不情不愿的低头给舒兰熏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听到她这么说，舒兰熏长舒一口气，这么好吃的虾，还好不用浪费。
“没事，不就是食材的事情，我会派人给您送来更好的。”
舒兰熏随口承诺，反正自己空间中的食材多的都吃不完。
学了人家做虾的手艺，又吃了这么好吃的春虾。
给出些食材只是随手。
阿青猛然抬头。
“你说的可是真的？真会给我们送食材？要荤腥的！”
舒兰熏可以看在老婆婆的面子上，不计较她的失礼，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她冷漠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看在婆婆愿意让我看着她做菜的份上，我赠予给婆婆的。”
阿青眼睛瞪大，嘴撅的高高，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最好说话算话！”
舒兰熏夹起一只春虾放在嘴里，吐出虾壳后才抬眼瞧她。
“阿青姑娘，我想我并不欠你的吧，你不必如此敌视我。”
在舒兰熏看来，自己确实是来求菜的，但也付了钱，也承诺了给她们补上丰盛的食材。
已经做到这份上了，还被这样的态度对待，就属于欺负人了。
阿青被舒兰熏的话噎住，想要继续说两句。
嘴巴刚张开，就听老婆婆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粮食重重的咳了一声。
阿青这才不情不愿的，使劲的跺着脚跑回后院。
耳边终于清净了，舒兰熏低头吃春虾。
阿青的举止有些奇怪，不过她不想深想。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她也不想参与他人命运，防止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婆婆，我吃好了。”
舒兰熏优雅的拿出手绢抿了抿嘴角，把一锭银子压在桌角，起身告退。
“孩子把银子拿回去。”
老婆婆斜了一眼桌子上的银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舒兰熏没有动，一边往外走，一边随意说道。
“就算您不用，您外孙女还年轻。”
听到这句话，坐在椅子上的老婆婆神色有些怔愣，到底是没有再推辞。
“唉，这么算来，我们占了你好大的便宜了。”
舒兰熏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看着舒兰熏离开的背影，老婆婆终于忍不住，玩命的咳了起来。
听到声音，阿青慌忙从院子里跑进来。
焦急的喊道。
“外婆！外婆！怎么又咳血了，我去请大夫……”
“不必了，等食材送来，你来掌勺把饭做了吧。”
“外婆！”
舒兰熏不知道自己走后屋里还发生了什么，她转过一条街来到人山人海的王氏糕点铺门口。
随便抓了一个小伙计，把鱼肉蛋都包好交给他。
一路带着他来到食肆门口，看着东西被送进去后，舒兰熏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随手善意，再次被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记在了心里。
青城内平价粮这件事进展的特别顺利，她根本不用费任何心。
两天时间一到，仓库中的粮食也空了，她的钱袋子也鼓了。
舒兰熏把含有金册气息的铜板挑了出来，剩下的钱分了五分之一给掌柜的留了下来。
“不用，不用……”
掌柜的千推万辞，舒兰熏依然坚持。
“您就拿着吧，若是给黑甲军做事，还没有酬劳的话，以后谁还会帮我们做事。”
把钱放下，掌柜的带着伙计将她送到城门口。
舒兰熏回头摆了摆手，再次牵起红鬃马。
哒哒哒的出了青城。
继续向北。
在她身后青城百姓，跟在掌柜的身后，无声感激目送。
天气虽然在回暖，但北方还是倒春寒。
舒兰熏裹着羊皮的袄子，骑在马上哼着小曲。
之后的日子中，每次她卖完平价粮，都会随手提起黑甲军的好，致力于给沈逸兴提前安抚民心。
舒兰熏此举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拿到粮食的家庭无疑是感恩戴德，甚至在她走后，都自动给她塑起菩萨像，为她祈福。
越往京城赶，周围的村子就越空荡。
不是举村躲进山中，就是被战争波及，已成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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