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全都乱套了。”
被竹夜青一同押往前线阵地的陈云影愣在原地。
远处海面上，那艘由无数长短的指甲密密层叠而成的亡灵之船乘风破浪，它轻而易举地越过了数百米高的海浪，突破沿着海面铺开的熊熊烈火。
基于物质存在的火元素无法燃烧这艘战舰，名为海拉的恶魔站在舰首，身后的亡灵涌动着将她托举起来，那些永不熄灭的火焰仿佛成了这位死之女神的裙摆。
从海岸看去，就宛如一幅画着恢弘史诗的长卷油画。
画的是北欧神话中的死之女神登临杀伐，带着她的亡灵军团要征服世界。
......
......
“陈云影，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到处让人信什么‘黄金十字会’啊？”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忽然在陈云影耳后响起。
陈云影吓了个哆嗦，猛地回头，却发现一个记者打扮的地中海男人正愤愤地看着自己。
“乔远青？你一个干行政的来前线干嘛？”
陈云影立刻认出了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友......或者说情敌。
虽然他现在已经挺起了肚子，颅顶也少了些许秀发，但是眼中仍然泛着那股大聪明般的光芒。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蓝湖学院有着“二青一影”之说。
指的是当初历史、医学以及机械三系的三位青年才俊中，就属这三人独占鳌头。
乔远青是恶魔史研究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如果不是他，蓝湖学院的历史系如今只会是另一个模样。
竹夜青是黯色蔷薇的司祭，伪装成医学系的魔女会任何决策都要经过她的同意，她的极强执行力让她在陈云影离校之后，间接接任了“校长”的所有职务。
而彼时的陈云影则对炼金机械有着极其高涨的热情，以及无与伦比的天赋。
蓝湖学院现行的机械学教材就是他编撰的，甚至就连梅菲恩所教授的那门《炼金术基础入门》教材也是由他顺带编写。
一本不厚不薄的册子，虽然炼金术相关的知识齐备，但也常被想要自学的收容所人员诟病注水严重。
偏偏这三位天才也还是学生会的同僚、感情深厚。
蓝湖学院也是在他们的建设下，才成了如今秩序严密的人才培养机构。
三人的传说一直流传到新世纪，在后来的校园微博上常被援引作“蓝湖三忍”，意思是说这仨跟《火影忍者》里的“木叶三忍”一样。
这在年轻人当中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只可惜后来三忍之一的陈云影惨遭奸人陷害，被校董会一道调令发配边疆。
铁三角就这么缺了一块，令人唏嘘不已......个屁！
乔远青看到公告高兴坏了。
他对陈云影倒没什么恶意，纯是因为两人都喜欢竹夜青，是情敌罢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陈云影没被送进监狱而只是调任，对乔远青追求竹夜青来说是件好事。
虽然他如今年过50也没追到竹夜青就是了。
50年过去，竹夜青还盯着一张30岁的脸和身材，而面前的情敌也越发风骚帅气了，只有自己，秃了头顶、大了肚腩......越活越像两个世界的人了。
一阵悲催的情绪在心中快速掠过，乔远青的目光也迅速阴沉下来，抬起手中的相机对准陈云影的鼻毛来了个特写。
“我现在是战地记者。”
灯光一闪而过，乔远青看着陈云影很明显是经常做保养的那张脸，幽幽地说。
这逼不是在昆仑么？
不是说在那种地方工作一年得减寿好几年么？
他丫的怎么跟去修仙了一样一点没老？
“有病啊你战地记者拍我鼻毛干嘛？”陈云影很明显不服。
“后方现在太紧张了，需要你的鼻毛给大家一些欢乐的情绪。”
乔远青随便糊弄了一个理由。
事实上他是准备待会儿就给这张照片冲印出来，然后复印一百张在黯色蔷薇贴得到处都是。
“噢噢噢，这样啊，没事！随便拍！”
陈云影听清来意后爽快地答应，旋即又看向自己光溜溜的小腿，有些遗憾道：
“可惜上次泡温泉给腿毛剃了，不然我的腿毛也能给大家带来欢乐。”
“......”
乔远青不想继续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追问他。
“黄金十字，是怎么回事？”
陈云影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露出谨慎的神色：
“心理安慰而已，怎么，你也要加入我们？”
“我加入个鸡毛。”
乔远青摆了摆手，转而以一种怀疑的眼光盯着他，压低了声音。
“现在局势已经够乱的了，你最好别给我们添乱。”
陈云影皱眉：“都说了是心理安慰，你也说了现在后方很紧张......怎么？你羡慕别人有金子啊？你要直说啊，我给你。”
乔远青急了，吐了一口唾沫：
“呸！那些基层的员工不懂，我还不懂？你这完全就是恶魔仪式的手笔！
“说，那个所谓的黄金之神到底是谁？你让他们信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要问一些你不该问的事。”
陈云影脸上的戏谑消失了，转而沉下声音。
“我是夏守提起来的人，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背叛你们......除此之外，我做什么你就别多管了。”
“妈的，老子当你是朋友才会这么问！谁知道你不是受了哪头恶魔的蛊惑？”乔远青揪住陈云影的领子，“作为蓝湖学院的行政，我有权利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在这么多年，你也还是追不到阿青么？”陈云影看着乔远青浑浊的双目。
“跟这有什么关系？”乔远青疑惑了片刻。
“乔远青，你身上学究的气息太沉重了，你什么事都想要一问到底......但说到底，我和阿青才是一类人。”
陈云影顿了顿。
“我们这种人，需要的是距离、是隐秘......禁受不起你这样的拷问。”
乔远青愣了会儿，似乎回味中觉得陈云影说的有道理，不自觉地有些沮丧。
他追了竹夜青很多年，事事关心，爱人如爱己，却从没有得到过回应。
问题所在，好像在一瞬间被陈云影说中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时间纠结这种事了。
海拉的死人船正朝着天国冲锋，魔焚的爆响混杂着远方的吼声，天空被染出了几重诡异的色彩。
沸腾的灰海之上，那头巨蟒遮天蔽日。
乔远青神色复杂地看了陈云影一眼：“不要骗我，大蛇丸。”
“什么大蛇丸，我是自来也才对。”陈云影愣了下。
微博上，学生们根据三个人不同的特质将他们一一和木叶三忍对应起来。
竹夜青是纲手毋庸置疑。
但剩下两个，谁是自来也谁是大蛇丸就很值得商榷了，吵到现在也没结果。
“那我也不像大蛇丸啊！”
乔远青觉得很委屈，因为他觉得自来也跟纲手才是cp。
“谁说你是大蛇丸了？”陈云影瞥了他一眼。
“那我是谁？”
“你是路人甲啊。”
......
......
“疑似北欧神话的海拉，正在靠近天国边境！”
第三道魔焚后，前线拉响了更高一级的警报。
恶灵石板上找不到海拉的对应。
所以这种存在对人类来说......更像是真正的“神”。
“三公里！”
“两公里！”
那艘死人指甲造成的船笼罩黑雾，朝着大陆边缘急速前进，形如幽灵。
“一公里！”
“魔焚失效！A级封印物失效！”
目前剿灭无垢者的一切手段，对那艘亡灵之船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直到它快要抵达岸边，所有人才猛地发现，这是一艘堪比泰坦尼克号的巨船。
而亡灵之船舰首上那位半是神性半是丑陋的“女神”，也拥有着堪比三四层楼的巨大体型。
无数亡灵簇拥着海拉，她漆黑的长发飘散在空中仿佛漆黑的海藻。
黑色的亡灵们哀嚎着汇聚，在她手中形成一只猎弓，一支羽箭。
海拉随意地搭箭拉弓，瞄准远处的“天国”。
箭矢宛若漆黑的流星刺破了云山，沉重地落向天国！
可下一秒，就像是回应似的。
大陆边缘的某一个点上，一道金芒逆着黑箭的方向对射！
两支箭羽在半空相遇，仿佛湮灭一般汇聚成为一道堪比千万颗太阳的光芒，转瞬即逝！
铛——！！！
光芒消失后，那相撞的清越之声才传遍海天的每个角落。
海拉歪了歪头，看向大陆上射出那支箭的方位。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好奇。
“玉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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